可是他还说过轻贱她的话。
可是可是。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可是。
周盈若提起裙裾,头也不回冲入雪中。积雪被脚下木屐踩得咯吱作响,她却还嫌自己跑得不够快。
还要再快些。
或许崔玄微还在那里。
或许她来得及把方才的话收回去。
“盈若姑娘·······”
贺崇僵立在宫门处,怀里的汤婆子捂得发烫。
他的话还没说完,本来要递给她的汤婆子也没送出去。
汤婆子本来是想给她暖手的。
他还想告诉她,几日之后他便要去北郊练兵,许久不得空闲。
还有,还有便是······她是个好姑娘,他其实也爱慕她。从前是他做了卑劣之事,误了她与世子。
可是这些话。
以后。
再也不会有机会对她说了。
*
周盈若到的时候,狭窄的宫巷早就空了。
新落的雪花掩盖了之前的脚印。
崔玄微已经走了,冰寒雪白的积雪上头,只有浅浅几行脚印。
周盈若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他珍而重之收藏着她的襟带,烧了却捡回来,一直都带在身上。
方才,他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只能瞧着她的脚印。
你爬上来,自己动(H)
你爬上来,自己动(H)
世子府外。
御前掌诏的小太监踱来踱去,额上的汗一层比一层密。
瞧见迟迟归来崔玄微,才算是松了口气。
殿下脸色委实算不上好,可小黄门也不能顾忌那么多。
他将刚才从宫里带来的圣旨,交到崔玄微手中。
传旨却不宣旨。
确实古怪至极,本朝还从未过这样的先例。
崔玄微慢慢将明黄色卷轴打开。
瞧清字眼,就是一愣。
方才站在宫巷中,被风雪中冻得发白的脸,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神色。
许久许久,他终于大笑出声。
身上大氅都还没脱,方才宫巷中的雪还盖在肩头。
他却不管不顾,只身闯入雪中。
传旨的太监愣住。
“殿下,您往哪儿去啊?”
“宫里。”
*
长信宫。
阿青一会儿掀起香炉瞧瞧,一会儿又去整理书柜上的书架。
崔昭搁下笔。叹气。
“阿青,你再这么走下去,朕的脑袋又要晕了。”
阿青也跟着叹了口气,神色既嗔怒又古怪。
“还不是陛下您,越活越回去了。都多大年纪了还要跟孩子计较。”
崔昭舒展身子骨。瞧着头顶上那块清正光明的匾额嗤笑一声。
“不借着这个由头拿捏拿捏他,日后岂不是越发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