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帆还是未发一言。

虞先生便走近了些,手指伸过来,似乎想要替他整理凌乱的发丝,“怎么了?”

“徐镜刚才好不容易才答应我了,那一场戏,他会稍微调整机位,让主副镜头一起拍,这样主机位的特写会稍微离人远一点。”

虞向海特意将声音放得很轻,“洛洛,你如果不舒服,我们可以把这场戏延后补拍。”

这话说得含糊,用词也极尽谨慎,就连语调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稍有不慎会再次揭开伤疤,他也曾无数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后怕到只要洛云帆做出蜷缩虾米状的姿势,他的心脏就会条件反射地抽痛。

“虞先生。”

洛云帆撤了手里的剑,忽然试探性地问道:“当初那几个人,我还能见到他们吗?是关在监狱里,还是被您送去了哪里……”

依旧是风平浪静的眼神,然而这种佯装镇定却根本瞒不过曾与他朝夕相处过的男人。

虞向海自始至终都凝视着洛云帆。

他俯身,凑近过去,一直到鼻尖都近乎快要触碰到洛云帆的耳垂,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在阎王那里。”

这语气轻飘飘的,声调低沉而柔缓,像在渡送亡灵前去往生彼岸的安魂曲。

洛云帆静静地听完,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法律程序也不用走吗?”

他迎面直直地看过来,虞先生同样目不斜视:"司法是为人准备的,连人性都没有的东西,又为什么要当成人来对待?"

这是问句,也是答案――他只是一个心甘情愿步入爱河的普通人,为了心中挚爱,他甘愿付出一切。

哪怕是手上沾了血。

月影模糊了男人线条锋利的面庞轮廓,他的声音透过随风摇曳的竹影,逐渐洗褪了其中浓墨重彩的狠厉。

四下静得出奇,唯有风穿过林叶间隙,发出清晰可闻的裟裟声。

洛云帆没再说一个字。

“怎么,觉得我残忍吗?我为了帮你报仇,可是一刀一刀削了他的手指头呢。那些人渣的血臭死了,我洗了好久才闻不出来。”

虞先生的目光讳莫如深海,皓白月色沉入他漆黑的瞳孔当中,连倒影都显得深不见底。

“你觉得这样的私刑和审判不公平,对吗?”

“对啊。”

出乎意料的,洛云帆居然微微笑了,“――可如果换做是我,一定也会做相同的事。”

他又轻声细语无可奈何地叹道:“毕竟这世间能永远守住秘密的,唯有死人了。”

“……”

虞向海就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良久都没说话。

“如果你敢说出去,”洛云帆抬起眼睫毛,“下一个去见阎王的,就换成你了。”这双眼睛是那么明亮,其中隐隐若现的寒光叫清冷的下弦月一照,简直凉得刺骨。

大明星只有像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才会泛起若隐若现的梨涡。

见对方不发一言,他甚至歪了下头,明明嘴里说着威胁的狠话,神态却是那么纯良无害,“怎样,怕了吗?”

“怕死就别说出去――”

话音未落,面前的高大男人毫无征兆朝前迈了一步,双臂一揽,一把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洛洛。”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洛云帆愣了一下,竟是忘了第一时间应该要抵抗。

虞向海今夜表现得极其反常,没有了往日里不正经的油腔滑调,也不曾笑着贫嘴或是调侃,他就只是沉默地抱着洛云帆,抱得还很用力,连手臂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就好像,这个向来无所不能无所不惧的男人――在真实地害怕着什么。

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连自由自在的风也停住了脚步。

“……”

熟悉的甘草香味铺天盖侵入鼻腔,洛云帆被这气息一激,就仿佛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突然刺中了要害,骤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