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温灵不依不饶,把她当男人一样哄,“好歹选一样,选一样收着,也让我这心里好受些。”
沈素秋拗不过她,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玉镯子,在太阳光下晃了晃,“那就这个吧。我喜欢绿色。”
两人巧笑倩兮地走出了门。沈素秋把人客客气气地送到门外,临走前,温灵又贴在她耳朵边说:“且不说野猫不野猫,我看六妹脖子后有一道痕也像是野猫抓的,你可得让人把那猫管好了。千万别让大房二房逮住了,不然又是一篇好文章。”
沈素秋乍地一愣,难为情地摸了摸衣领子。她的脸像被点着了一样,连温灵走远都没注意到。
她想周铁生哪里是猫?分明是只不要脸的豺狼,连吃带拿地要来掏空自己,他说自己回邱家是为了吃饱饭,合着自己也是他的盘中餐。
以至于吃早饭时,沈素秋的脸还红着,一想到某人昨晚上粗手粗脚的亲昵,总觉得自己温灵附体,也变得有些不知羞耻。
邱府家规严谨,一日三餐都得聚在一张桌上。除非遇到个别情况,会单独开设小灶,一般情形,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一家人不分彼此,这也是邱家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规矩。
按照惯例,大房点三荤一素,二房点两荤一素,三房钟雪樵得老爷额外眷顾,可以独自进食,到了四房温灵,就和六房沈素秋持平,只能点一荤一素。
十一道菜式变戏法般出现在餐桌上,食不言寝不语,邱府女人吃饭时忌讳高谈阔论。
饭毕,众房齐聚一堂,听傅如芸训话。
循例关心后,话题兜兜转转,终于来到农忙一事上。
“俗话说,春耕不肯忙,秋后脸饿黄。虽说这两年旱情严峻,饿死的饥民足有十数万。可该忙时还得要忙。”
大太太如芸说话时也闭着眼,手里盘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昨午后老爷托人来了信,说湘西水土肥美,他又请宪兵队联运了二十吨大米和荞麦,不日就将返程。他回府前,事关龙王节一事,凤霞已经着手筹备。龙王老爷跳跳脚,人间雨顺又风调。只是这龙王节前,按照惯例,正是庄稼子弟最繁忙的时候。”
“六房,”如芸看向沈素秋,“你是佃农出身,应该最懂。”
沈素秋稍稍起身,垂下面庞。
“虽说你父亲已经过身,但如今的佃约,也顺承到了你哥哥身上。”言及此处,如芸不由唉气,“他也是个苦命人。先前老爷叮嘱,农忙许你回门探亲,帮衬家兄打理家里那十来亩水田。你也许久没回去了,收拾收拾,明天天不亮就出发吧,尽量三日内回府,毕竟嫁出去的人了,在娘家太久,也容易遭庄里人闲话。”
“是。”
沈素秋喏喏应下。
“至于二房三房,娘家远在外省,如今世情动荡,流兵作祟,到处都是军.阀暴.乱,等来年局势稳定,再回门探亲不迟。”
“还有四房”提到温灵,傅如芸的脸瞬时一黯,“这段日子没事就少走动吧。你是没娘家的人,许多事合该自觉。”
温灵神色一凝,露出几分窘迫。众太太心照不宣,闲聊几句后,各自散去。
出了正屋,温灵托着丫鬟椿儿的手,扭着屁股飘到廊下。她走路时臀部摆动幅度极大,臀型圆润饱满,左晃右晃时,难免引来侧目。
家里的男工们说那是欠收拾的屁股,他们在各自被窝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腌臜话,说四姨太在床上有一百零八种招式,能瞬间吸干男人的元阳,邱守成就是跟她同房以后才一夜变老的。那些粗陋的男人一边惧怕她,一边暗暗垂涎她,都说四姨太的被窝是洞天福地,里面藏满溪水、小花和秘密。
而丫鬟堆里则是另一番说法,她们打心眼瞧不起这女人。温灵是干什么的?那是以前在春禧街上招徕营生的下九流。春禧街又是什么地方?那里有的是被父兄、丈夫卖做窑姐窑妹儿的骚.货、狐狸精。她们一辈子最好的归宿,就是像温灵这样,攀上某个富商,做个有钱人家的阔太太,由服务众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