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靖忽然就觉得有些刺眼了。

在姜禾跑过来，无意识地贴到他身上来的时候，严靖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放在以前敏感的姜禾一定会以为是自己被人讨厌了，但是现在，姜禾满心满眼都是回来的宋微，已经不会在意那么多。

姜禾又哭又笑，过于开心，突然扑入了严靖的怀里。

仰起脸，眼底亮晶晶的，盈盈的好像盛了一汪水，呼吸甚至咫尺可闻，那瞬间杀伐无数的严靖突然心底一片慌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不敢对上姜禾的视线，狼狈地别过脸，姜禾乐呵呵地说：“谢谢你！原来宋微还活着，原来你没有骗我，我好开心！”

“没、没什么。”不知何时天气忽然阴了下来，几片云飘过挡住了月亮。

夜风拂过，吹得严靖过热的脸颊冷了下来，他整个人也清醒过来，又恢复成往日冷冽的样子，说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姜总才要送你和宋微离开的，离开之后你们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可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姜禾盯着严靖锋锐的下颌线，刹那间这一幕和过去记忆深处的某个场景重合。

姜禾忽然思忖着说：“以前，我十四岁的时候是不是和你有过一面之缘？”

“那天哥哥带我去电影院，回来的时候也遇到了车祸，混乱之中我和他失散了，人群到处都在尖叫，满地的血，有人一直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那血腥的场面，稳稳地把我背了出去，是你吗？”

严靖的手指颤了一下。

不知何时乌云消失了，月亮重又露出来，将清辉洒向人间，姜禾的脸朦朦胧胧的好像晕着一团光，也许是梦，严靖伸出手，停在姜禾脸上方半空不远的位置。

他没有说话，在这一刻突然很想摸摸姜禾的脸。

“可能是我记错了，总之谢谢你了！”姜禾认真地道。

严靖的手终究是没有落下去。

“嗯。”他收回视线，朝姜禾点头。

送姜禾他们上车之后，严靖看了那已经空荡荡的街角一会儿，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微微发热。

借口，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会帮姜禾离开，为什么不杀宋微，一切都是可笑的借口。

根本不是为了姜源。

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呢，这件事也没那么重要。

就像他把十四岁的姜禾背出火场，就像他悄悄递给十六岁哭泣的姜禾一包纸巾，就像他替被欺负了的姜禾教训陆景深。

守护姜禾，早已成习惯。

为了让姜禾和宋微顺利离开，严靖今晚找借口把姜源的手下人调走不少。

他又在送姜禾和宋微离开的街口站了一会儿，望着天光渐渐发白，整个城市也醒过来，盘算着姜源也要醒了，严靖回去。

他被绑着双手吊了起来。

从前他带出多少审讯的手下，那些能够摧毁人意志的手段全都用在了他自己身上，愤怒的姜源誓要从他口中撬出姜禾的下落，严靖怎么都不吭声。

他也表现出了足够坚强的意志，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望着面无表情的姜源手里的注射器，那一刻严靖第一次心底出现了动摇。

瞳仁在那一刻紧缩到极点，干裂的嘴唇一直翕动着，喃喃地说着：“不……不要……”

“那个死掉的科学家研制的，肌肉萎缩试剂，禁药。在北欧这种药会用来安乐死。”姜源一脚踩在了严靖脸上，冷冷道：“你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但这一次，你碰到了我的底线，别怪我。”

“哦对，我不会杀你，剂量会维持在不会杀死你，但又让你承受最大痛苦的范围内……”

“不……不要……”铁链哗哗作响，可见严靖恐惧到了极点，因为他了解内幕，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姜源一针扎入，伴随那半管药物推入，严靖的瞳仁渐渐发白，涣散。

蓦地，他整个人一阵抽搐，然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