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对吗?我记忆中你的手光滑细腻,声音沙哑却很好听,指尖还有香气……可后来每一次握你的手指就会粗糙一分,身上散发臭味,你便都不再让我握你的手指……再后来你戴上了全指手套,我再也无法接触到你冰凉的体温。”

“不要再回想了,”阿伽雷勒低沉道,“遗忘的往事就让它们尘封,我不希望你也经受一次不告而别的痛苦。”

“你觉得痛苦?”阿兰抬眸凝视他被黑雾笼罩的眼眸,“因为我的不告而别?”

阿伽雷勒沉默了几乎能有十分钟,才轻声说:“……也许吧,我不知道,在那之前我从未尝过这种心脏仿佛被攥紧的难受感,我想那大概就是‘痛苦’。”

阿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伽雷勒真是变了,从前他沉默寡言,冷如冰霜,每一次来到他身边给他的感觉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当时手下留情的小孩是不是还活着’这种如同对待好心放养的一只小猫小狗般无所谓的情感,后期他才会跟他说几句话,也都是不太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的陈述事实般的话语,但在赛陀的重逢后他明显感觉到他的感情变得丰富鲜活,对德拉万的爱护,对他的保护,以及有时话语间的诙谐是他那时绝对想不到的。

从前他是一个真正的暗杀者,黑暗,阴沉,冷血;

现在……

“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不是‘阿伽雷勒’的故事,‘你’的故事。”

阿伽雷勒却道,“可‘我’的故事都由你产生。”

“不要再试图回忆了,阿兰,能够被遗忘的事物都是注定要被遗忘的。”

不知道为什么阿兰心头起了火,他生气的站起身抓住阿伽雷勒的肩膀,将他的兜帽蛮横的掀开

兜帽下是浓稠的黑雾。

“把黑雾撤了。”

他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阿伽雷勒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依言照做。兜帽下袒露出一张枯藁的脸容,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那双幽紫色的眼珠依然迷人,眼中萤紫的纹络似潜伏的危险,又似飘荡的极光,

“这是惩罚,对吗?”细长苍白的手指轻轻触碰上他干枯的脸颊,“荣耀勋章有了不光彩的失手,便要接受来自家族的惩罚。”

“是,”阿伽雷勒说,“但我并不后悔。”

“不后悔?”阿兰轻轻的笑了一声,“因为我,你被家族放弃,早早的失去「阿伽雷勒」之名,被种下剧毒,以防泄露家族的秘密……还被流放赛陀,永远失去自由……”

阿伽雷勒摇摇头,“没有什么后不后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局。”

幼时放过了他和弟弟的那位杀手再次出现,他又要来杀他,就在少管所囚室内其它少年的注视之下。

可没有人看得见那位杀手,他们只会看到坐在床边的漂亮的瞎子少年如同破败的枯叶那样随风倒落,年轻的生命夭折逝去,带着满腔的愤懑和不甘。

察觉到那股狠辣冰冷的杀意浓至顶点时阿兰强行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你是杀手吧,如果你是个合格的杀手,五年前我已经死亡;五年之后你又来做什么呢?你已经失手过一次,再多的成功也弥补不了自己曾经的失败!”

杀手抽回了手,阿兰听见他短剑出鞘的声音,

“是谁雇佣的你?为了什么?金钱?权利?美色?你的雇主是有多么无聊,五年之前让你去刺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五年之后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也配做人么?这样毫无底线的禽兽怎配让你去为他做事!?”

“你如此强大,本不该被他人左右前进的方向,你有自己的意志,为何不以自己的意志来选择命运?如果他给你钱,我也可以给你,如果他给你权,我同样可以给你,如果他给你美色,我依旧可以给你……”

“只要三年。”

阿兰重新捉住了他的手指,将少管所里有个对他献殷勤的少年送给他的细长丝巾缠在那只光滑却骨节粗大的手指上,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