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百感交集,朋友,”阿兰此刻确实五味杂陈,他凝望着海水中浮沉的明月,“你还有多久?”
“很快,”「影」说,“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从他们自地心矿区出来到明天,刚好两周时间。
对自己的死期了如指掌,这何尝不是一种太过强大的悲哀。
“我不想你死,”阿兰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戴着手套的手指上不曾解开的蝴蝶结,
“「影」,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他低头把头埋进膝弯,“让我治好你,让我救你……可以吗?”
“你只有这么多的翠木圣果,你会选择拿它们去救刚中毒没多久的‘情人’,还是用它们来救一个已经毒发的几乎马上就要身亡的‘朋友’?”
阿兰从膝弯里抬头,“你是在逼我做出选择吗?所以你只愿意和我维系‘朋友’的关系。”
“我没有这个想法,”「影」说,“我只是想请你专心的去救「无相」,而不要再试图救我。”
“我不明白,”阿兰说,“怎么会有人一心求死呢?”
「影」突然捧起他的脸颊,“你的眼睛在流血。”
阿兰摸了摸眼眶,“啊,是李斯坦往美瞳上刷的闪光液伤害到了我的眼球……”
他取出水囊借助干净的水将美瞳摘下,翡翠色的美丽瞳孔里含着血,眼角正滴落着混合着闪光液和血液的水珠,
“你看起来像在哭。”
「影」抚摸着他的脸颊,隔着黑皮手套拭去他眼角的‘泪滴’,
阿兰握住他的手,平静的陈述道:“「影」,我看不见了,闪光液剧毒,它腐蚀了我的眼球,再次剥夺了我的视力。”
“……”
良久之后「影」叹息道:“阿兰,我并不希望你将你的不择手段用在我身上。”
阿兰却只是轻轻的重复,“我看不见了,「影」,我要你抱着我,给我描述月光中的大海。”
他自顾自的钻进「影」怀里,握着他的手指,安宁的闭上眼睛。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摇了摇他的手指无声的催促。
于是粗粝的,沙哑的,如同砂石摩擦的声线在耳畔响起,
“海水是蓝色的,月光很柔和,它照在海面上,像是蓝色的颜料上铺了一层柔滑的丝绸。”
“我想去海边……您能带我去吗?杀手阁下?”
一直被这个无知的少年当成‘杀手’的刺客沉默了几秒,环视这个阴冷潮湿的桥洞,衣衫褴褛的少年姿势古怪的仰躺在地上,正在往嘴里塞干面包,
“为什么突然想去海边?”
“巴特说下周的片会在海里拍,海妖和水手们的禁忌之恋……我得先去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不对也好随机应变。”
“可你看不见,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把你就地沉入海里喂鱼。”
“哈!”少年尖锐的笑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指,“那就拜托您帮我收尸吧,我要和我雄父雌父葬在一起,还要一束新鲜的卡萨布兰卡……”
刺客沉默的把他抱了起来,几个掠行后他们就到达了海边,
深夜的海边还残留着零星的篝火堆,有一对对的情侣在夜色中沐浴海风,刺客找了一块背风的巨型礁石把少年放下,让他靠坐着石壁,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海是什么样的呢?”
瞎子少年架起一条腿,浪荡不羁的模样,甚至摸出了一根烟放在唇边,
刺客抽掉了他手里的烟,少年不太服气的“呃昂”了一声,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张开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要没收我的烟?难道杀手先生您不抽烟吗?”
“我不抽。”刺客回答。一个合格的刺客时刻保持着清醒,烟和酒是他们致命的毒药。
“真无趣啊,那您喝酒吗?”
“不。”
“那您喜爱金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