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嘴角,“你不会理解的。”
哪怕在他好吃懒做的前一天他做出这样的神态,沉重的说一句“你不会理解的”,阿兰也会有些微的触动,而不是现在想笑。
阿兰回忆了一下,在‘现在’的没几天前,德拉万还失落于自己为什么没有足够的力量能阻止师父的逝去,以及为什么没有足够的力量能替他逝去的师父保护阿兰。
这就是小孩吗?昨天还雄心壮志,今天就好吃懒做。
以及……口是心非。
“你真的开心吗?”
“开心,”德拉万低下头,“人终究是要失去的,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你让我深刻理解了这个道理。”
他捏着饼干袋突然又抬起头,“但人不能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中……和「零号机器」一起关在‘笼子’里时,其实我想了很多。”
“这段时间,我沉浸在失去师父的难过中,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做什么都没有动力。”
“这样的生活是乏味无趣的,这样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可追着你要求让师父回归更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他笑了笑,“我还妄图用自己的性命换你对师父的心软……”
一直因为自己奶兮兮的声音而自卑不敢开口的德拉万突然像个小话唠一样捏着饼干袋侃侃而谈,阿兰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戳到他的语言开关了。
“人不应该为其他人寻死觅活,哪怕我最尊重敬爱的师父逝去了,我也不应放任自己沉溺悲伤,从此止步不前。”
他好像被自己这番话重新燃烧起了斗志,高高昂起头握拳,
“哪怕师父不在了,我也要向我的目标继续前进,我要变得强大,足以改变身边人命运的强大,就像哥你一样!”
“在那之前,在难得的旅游时刻,就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小猪的生活吧!”
他抱着饼干袋和糖果袋“啪叽”一声躺倒,睁着线条深邃却无神的双眼皮大眼睛,嘴里嚼嚼嚼,过了一会儿又摊开四肢,花花绿绿的零食袋自胸口歪向脖颈,像一块没用的猫猫饼。
阿兰注视着他,小豹子雪白的短发蓬乱,硬硬的炸向四方,无心打理的模样,心下终究还是有几分触动。
说到底,德拉万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成长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叫他失去,觉得无力,接着痛苦,再然后颓靡,最后却不得不自己迫使自己清醒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