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来年春。

这样想的同时,心脏却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如果非得形容的话,那就是酸酸的。

新人成婚第二日本应早起拜见公婆,但陈然并无作为,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徐生自然没提。

谁曾想第三天看不惯这名男妻的二房夫人竟然先找上门来,点名道姓说是他们不守规矩,不守孝道,不明白什么是尊老孝亲。

笑话,建国三十年有余,陈家不仅还遵循着陈规陋俗,这大房的事二房倒也来插一脚了。

二房男主人也在,这种情况下刚入门的妻子都说不上话,更别提他是本就地位低下用来冲喜的男妻了。

大清早被扰了宁静,大公子面容平静,踱步而来。

原以为他会低下头来,好声好气地跟二房解释,结果他还真叫徐生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大公子“砰”地关上了门,给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以后,无需管他们。”

像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陈然放缓了语调,解释道:“二房一向如此,大伯将希望寄托于二弟身上。”

言尽于此,徐生倒也听懂了这话外之音。

陈家家大业大,但一向遵循长子继承制。这几个兄弟觊觎财产已久,可不仅从恪守的原则还是从家主的私心上来说,他们都不占优势。家主偏袒大房,又怜惜他们只有一个疾病缠身的儿子,离世前将继承权和大部分财产都分给了大房。

所以说最不希望大房过得好、大公子痊愈的,莫不过于二房了。

形势是明了了,可徐生见他这么通透地知晓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希望将自己置于死地、只为给二弟争夺继承权,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

徐生见陈然坐回原来的位置,有一瞬间想询问他,不在意吗?

又想到这大公子本就是被偏宠着长大,给予他爱的人应是比憎恶他的人多了去了,想必心中也无所谓一些蝼蚁的坏心思。

白日看着陈然作在树下发呆,夜晚就在主卧旁的小房间睡觉,看看书练练字,偶尔戏逗莲花池里的小鲤鱼消遣时间。

就这么过了几天,虽说进了这陈家大院就与种农地里菜种隔绝了,但每日待在这后院也是无聊得很。徐生还有些要事在身,不免动了些心思,跟陈然道自己想回家探亲,还询问他愿不愿意陪同。

这大公子本就鲜少出家门,生恐外面的冷风一吹,又加重了病情。徐生也自觉他不会应诺,但问出口,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渴盼的。

谁知道陈然低头思索一番,竟是点头同意了。微凉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有点冷,他下巴略微往下,埋在肩上披的围脖上。隔着这层裘皮,清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软的,“好。”

徐生没忍住低头看他,恰好撞见大公子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他的眸子上,然后随着弯弯的眸子轻轻晃动。

徐生的眼神闪了闪,弯下腰,将落下的一枝花别在陈然的耳朵上,凑近那朵花,轻声细语。那些话语仿佛在这位涉世未深的大公子耳畔轻轻落下,带着甜蜜的呢喃。

话音刚落,徐生就看到这位大公子整个人就像是火山喷发,俊脸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睑垂下来了,脸也垂下来了,唯有耳根悄悄地红了起来。

玉面郎君,耳尖羞红,眉宇苦恼。

看得徐生心花怒放,心满意足地抬头,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春风得意,洋洋自得溢于言表。

【宿主……】等到徐生去收拾行李,重新回归的Z103落在陈然的裘皮大衣上,贴心地变作毛绒绒的团子,和宿主脖颈处裸露在外的肌肤贴贴,【编号33刚刚在您耳边说了什么?】

Z103自恃清高,除非必要,其他时候不愿唤低等物种的名字,都是以代号相称。

这编号33说的自然就是徐生。

陈然将徐生另外放在扶手上的那几朵开的正香的桂花放到跟前,细细观赏,清澈灵动的眸子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