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陈然缓缓阖上了眼。

果然,不是一般人呐。

Z103窝在他右肩上,蹭了蹭他颈部。它是不需要睡眠的,只是学着宿主的样子,安然闭上豆子般大的眼睛。

邮递员送信来,大公子的父母到底是不放心,在信里询问他们几时归家。

陈然提笔写下三日后时,徐生正窝在他的肩膀上,嗅闻着他颈窝处令人安心的清淡香味。

徐生然后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落下一句,“字如其人,人若桃花。”

三日后如约启程,临行前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此时徐生正领着陈然下山,最后的路是前些年村民用石头砌上的阶梯。没有扶手,徐生还是担忧他会不小心摔下阶梯,在前面开路,一手牵着他。

“阿生。”

陈然先停下了脚步,寻声望过去,出声人站在石阶下,看上去是个读书人,右手夹着本书籍。这人身形挺拔,一身清正冷峻,嗓音如人,不卑不亢,也暗含着一抹关心意味。

看样子是徐生的熟人,陈然自觉回避,却被那只原本力度适中的手紧紧握住,变作十指相扣。

徐生挠了挠他的掌心,黝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才把视线转向来人。

徐生甚至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李寻客发觉这位无话不谈的挚友好像有哪儿变了,可是他到底还是在意徐生的。

徐家发生变故时他正在外地教书,回来后从村里人口中听闻这件事,瞬时怒不可遏,温文尔雅的脸上也布满了对无知的人和落后封建的思想之仇恨。

他原本是想直接赶往陈家,指望和这大家族协商解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自己好友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

正要出发就得知徐生和他的丈夫已经回来探亲,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只为这至交求得一线生机。

“阿生,跟我走吧,我们去外地生活,远离这个村庄。”

见徐生不说话,李寻客有些着急了,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急切,语气里都带了一丝着急和恳求,“阿生,你如果觉得不够远,咱们去其他国家吧。”

“现在留洋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你爱读书,我们可以去英国,那里的思想开放,文化多元……我这些年在外教书已经寻够了钱,你可以去完成当年你未修完的学业,我陪着你。”

徐生却轻轻摇摇头,平静地回望他热烈殷切的视线,淡然说道:“这位是我的丈夫,陈家大公子陈然,你应该问他的意见。”

李寻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曾在蓝天下同他畅想理想的少年,这个心高气傲信件常常落笔“不自由毋宁死”的坚定少年,这个即使满身风雨却只字不提、经历人性阴暗仍心向阳光的清冷少年,竟在此时此刻、道自己已做他人妻?

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还想要劝解,就撞进一双漆黑眼眸里。

零碎的头发被风里撩起,这位年轻的郎君面容俊美,眉眼锐利,五官线条利落。鸦黑的眼睛望过来,沉静寒凉,让人倍感压力。

陈然携着他此生的挚友绕过他,仿若今后、此生不见。

“借过。”

他们坐上了车,李寻客望着车尾,尘土飞扬,他久久回不过神。

回到陈家大院后,徐生主动提出同陈然一起问候父母的意愿,陈公子微微颔首,允诺了。

过了一段时间,寒冬悄然而至,外头气温过低,徐生义正辞严地接过看管着陈公子的任务,除去暖和的时候,万万不让他到那梨树下坐着了。

陈然无奈,却在他严肃又隐隐带着哀求的眼睛下妥协。

于是徐生总能看见室内袅袅的水汽升起,蒸腾起白雾使陈然眉眼朦胧,他捧着茶侧过头去,无声地看着窗外飘飞的雪。

陈母最近时常呕吐,请来大夫问诊,没想到竟是怀了二胎。虽这面上不显,内心还是喜的。但她和陈父偶来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