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味亦略有改变,她盛了一碗芙蓉羹露汤给他,他用得少,倒是喜食那道川蜀风味鱼。

她道:“这是厨下新上的菜式,川蜀厨子那学来的。你竟喜欢吃?”

他在湖广川蜀几年,染了那边口味,初时亦是不惯,那麻与辣沾了舌头,他半日不想说话。

后来渐渐尝出滋味,竟也觉得开胃。

他道:“偶尔尝尝亦觉不错。”

二人膳后,他便陪着她在院中后花园走上一圈消食。

天未全黑,落地琉璃盏儿都已点亮,散落在花园子的角角落落,缀在万寿菊、千日红与凤仙丛中。

玉兰亦开的好。

玉兰树高,白色玉兰花边亦绽了盏纱灯。

她指了不远处那月洞门,道:“阿骁,你记不记你我第一回相遇,是在那处?”

祁世骧自然是不知。

他道:“对不住,我记不起来。”

她道:“好吧。我与阿骧相识在前,阿骧……”

她忽得停住,疑道:“你不会连这些都不记得了吧?”

“我自然记得”,他顺着她的话道,“我识得你比阿骧晚,你继续说。”

她道:“你也知阿骧那时候多霸道,多目中无人。在安源之时,几番惹我。我初到公府第一日,被……被安如芸、思玟她们捉弄。大冬天被个丫鬟扔在公府人生地不熟之地吹冷风。后来胡乱转悠,转到这处月洞门。

我欲出园子,你忽得自门边转出,我撞你身上,你衣裳扣儿勾了我头发。”

她笑道,“你解了好半晌才解开。我一抬头,见你微皱着眉头看我,我便以为又是阿骧弄鬼捉弄我。那日我舟车劳顿,又吹了冷风,受不住委屈,便要掌掴你。”

祁世骧默默听着,原来自己早些时候在她心中便是霸道性子。

他因了少时体弱,祖母、母亲对他多有纵容,祖父虽对他吹胡子瞪眼,但他亦品出那不易觉察的疼爱。

天宁寺中众师兄亦是爱护他,他难免骄纵霸道些。

第26章 番外二

他忍不住替自己说话,道:“阿骧再霸道,也不会使这般后宅女子手段捉弄你。”

“是,这桩事是我误会他。谁教他从前一直欺负我”,她道,“你当时明知我把你当阿骧,你却未辩解。你做得好哥哥。”

他自然记得自己小时候闯了祸,常寻大哥做挡,他大哥从来都是护着他。

他这几年湖广、川蜀历经生死,虽忘了些前事,却更记得自家大哥的好。他知大哥自小是公府世子,将来是公府的国公,诸事需他承担。他愿意换眼给大哥,让他复明,一是兄弟情意,另一个也是为公府、祁家考虑。

他道:“阿骧自小身子骨弱,家人对他多有纵容。我是他大哥,自小确实是护着他。他惹了你,你莫要与他计较。”

她道:“都过去了。我如今是他嫂嫂,也唤他一声三弟,如何会与他计较。他是你弟弟,亦是我的亲人。且阿骧自湖广回来,人变了很多,与从前不一样了。也不记得我了。”

她声音低了低,免不了有些伤感,“这样也好。他自有他的缘分。如今我只盼他在川蜀能治好头疾,平平安安。”

他想到被巫医带走的大哥,嘴里道:“我亦盼着他在川蜀治好顽疾,平平安安。”

他听她说起自己缘分甚么的,心下微动,试探道:“阿骧从前好似有个心上之人?”

“甚么?”她停在一株美人蕉边,奇怪地蹬他一眼。

昏黄的灯烛映着她娇美面庞,似嗔似怒又满是情意,他胸腔又“乒乓”乱响。

他道:“我是说阿骧早前好似有个心上人,他湖广回来便将那人忘掉了。但我见阿骧拿着个金花叶耳坠在看。那耳坠、耳坠做工粗糙地紧,不是甚么值钱的首饰。”

“金花叶耳坠?”

“是。”

祁世骁知祁世骧从前在安源捉弄她,但不知祁世骧在偏院宝瓶门后的美人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