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只管放心地去吧。除了中秋、重阳一些节日,府中要在叠翠楼上开宴观景之外,我与他兄妹这样多年,平日里从不曾在叠翠楼遇见过他。”
如莺这才放下心来。
她在国公府已住了十日有余,安家宅子却还没个下落,她不禁着急起来。
寻了安贤良来问,安贤良道,原看好的两处宅子皆教人加了重金购走了,安庆林与小郑氏也正焦头烂额。
满意的宅子向来可遇不可求。一家人又滞留在英国公府。
小郑氏三天两头跟着牙人相看宅子,安庆林也时常跟在祁尚儒身后,往来一些大大小小的宴席,如莺几次见着自己父亲,他皆是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儿,好似来年京城之职势在必得。
如莺无奈,只得随他们继续待在英国公府。
隔两日,她忍不住又去叠翠楼走动,果然未再遇见祁世骧,她便不再自寻烦恼,心下一松,顿觉出百年公府,果是不凡,走路时,也会打量公府景致。
再到叠翠楼时,细看池子四周,都植着花树,亦栽了垂柳,池中水碧,待来年添得碧荷,确实有叠翠之感。
她刚入廊下,便见回廊尽头走来一人,墨发簪玉,鬓若刀裁,一双狭长凤目清冷,面上淡淡,不见喜怒,衬得白皙面庞如石塑般。
如莺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祁世骧”忽得生出几分紧张,她扭头便跑。
祁世骁在二楼廊上往下看,无意瞥见一道茜色身影自虹影桥上迤逦而来。他从楼上下来,就看清是将他错认作狸奴的那位少女。
他与她打过数次照面,已是清楚狸奴与她间的剑拔弩张。那日请安,狸奴嘴里虽说着安家人不敢得罪他,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恐是在这少女身上没讨得好。
他腕侧薄痂已脱落,留下浅浅粉痕。他不计较,一则没有必要,二则既然她对狸奴心存怨愤,他便更不必同她计较。
那日桥上拉她一把,想必再大怨气,也该消下一些了?
些许念头只是一瞬,他沿回廊往前走。她好似发现了他,看了他几眼,忽地拎起裙摆就跑,茜色折枝花襕边裙尾起了波澜,扫过门槛,那茜色身影数息间便消失在一处书屋中。
六十三(21珠) <春莺啭(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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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21珠)
如莺也没注意自己进得是哪一间书屋,只是捡着就近的屋子,见门敞着,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她沿着几个书柜往里走,在一个高大结实的书架前停下,抚了抚胸口,暗自恼骂起自己:安如莺!你是撞邪了么?遇见祁世骧拿腔拿调你就开始怵他了?他有甚么可怕的?他原就是个无赖!眼下……眼下不过是不将你当回事罢了。他既不识得你,你可曾识得他?
这般想着,仿佛有了底气,这才注意到刚才进得不是往日自己常去的那几间书屋,这间屋子自己不曾来过。
才要伸手拿一本书来瞧瞧,便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头看,见是“祁世骧”往这边走来。
他走一步,她退一步。她见他目光沉寂专注,疾速自那一排排书册间扫过,好似真的在寻书目,并不曾有半分留意于她。
她见他站住了,从书架上拿了书翻看一阵,又走了。
她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觉得他身上气势更甚从前。从前他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也是极难接近的人,如今这目下无尘四个字好似刻进他骨子里,面上是不显的,不过是……她好似不敢再伸手扇他耳光了。
她轻手轻脚走至书柜处,又朝门边看,见屋中空荡荡,想他许是回去了。她一时想不通,明明思珍姐姐也说过,他不会出入叠翠楼。她抽了手边一本画册翻看,见里边山水画着墨很是不凡,寻个几座,慢慢翻看起来。
不知何时,窗棚子上响起“啪啪”之声。如莺抬头一看,竟是下起了雨。这是自她入京后的第一场雨,听这声儿,下得又大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