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染转头，就看到谢商宴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嘴边的烟明明灭灭，衬得他那张脸出奇的阴沉。

林洛染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是气自己用了她的骨髓才得以活命？

还是气她没赎完罪就得癌时日无多？

反正，总不至于是动了恻隐之心气她不爱惜自己。

林洛染受不了这压得死人的沉默，张了张嘴，谢商宴却当着她的面将文件翻开来。

“骨髓捐献？患癌晚期？命不久矣？”

他语气讥讽，不等林洛染反应，文件就兜头砸下。

“林洛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为了钱还是那么无所不用其极，还是你觉得，你顶了菁菁的功，再编造得癌的事，我就会原谅你和你那杀人犯父亲？有些话说多了，你也不怕成真。”

文件不重，林洛染一颗心却被生砸出个血坑。

四目相对良久，她强扯出一抹笑：“你不信？”

“你要我信什么？”

谢商宴嗤笑着凑到她跟前，烟雾缭绕，也挡不住他眸中的冷嘲。

“信你善良？还是信你爱我？你这种骨子里流着杀人犯血液的人，也配？”

解释的话卡在嘴角，林洛染静静看着那双她曾爱到极致的眼。

抓紧床单的手，忽然就松开来。

她勾起唇，笑着点头：“是啊，不配，所以还要吗？”

她掀开被子下床，露出手弯上的针孔。

“你给了六十万，血还没抽完呢，我这人不占人便宜的。”

她话音才落，床头柜跟着被人狠狠一踹。

上头的保温盒掉下来，里头的汤圆洒了一地。

谢商宴脸色阴沉至极。

林洛染却愣是没让眼里的泪掉下来。

“不要了吗？”

空气忽然沉重。

一场无声的对峙持续了近三分钟。

就在林洛染快撑不住眼底的泪时，谢商宴忽然弯腰逼近，掐着她下颚逼她抬头。

“你的血，我嫌脏。”

林洛染面色骤然一僵。

面前人脸上情绪跟着缓和，笑意却愈发恶劣。

“那些钱就当赏你的，费尽心思演这么大一出戏，你不就是想要这些？拿着那些钱，好好赎罪，这辈子，我和你不死不休！”

他说完就走，好像跟她多待一秒都恶心。

林洛染却再撑不住。

病房门一关，她便扶着病床滑落到地下。

地上不知道谁买来的汤圆还冒着热气。

从前她难受住院，谢商宴无论多晚都会去找李婆婆买一份汤圆回来哄她。

那时候再难受，被他抱在怀里哄着吃完一碗汤圆，便什么病痛都没了。

可是，她好像再也等不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

林洛染捡起碗里仅剩的汤圆，机械式的放进嘴里，眼泪和汤圆馅混杂。

直到嘴里的鲜血溢满五指，她疼的皱眉，刚吃下的东西又吐了个干净。

之后的几天，林洛染一直住在医院稳定身体。

谢商宴再没来过。

她床头倒是每天都会多出一碗新鲜汤圆。

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林洛染也从不去问。

只是后来，在主治医师的要求下，他俩加了个微信以防她再出事联系不上人。

自此，她的床头再未出现过什么汤圆。

再后来，见到谢商宴便是在病房的电视上。

他和叶菁菁一起出席活动。

两人出双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