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红颜薄命,两人年纪尚小时,这位夫人就去世了,留下来的记忆,就只有每天晚上床头一盏灯烛,以及低柔轻缓的哄睡歌谣。
董宛眉将詹玉景看作外姓,不喜聂家为他付出这许多。虽然当今世道男妻已经很常见,男男生子也有专门秘法,但是她仍将那套腐朽教条用在詹玉景身上,得知他在灵越谷半年,被楚家四个兄弟轮流玩弄,撇下一句残花败柳,从此更不给好脸色看。
董宛眉的态度,聂家众人也没有办法。聂承言怕他因此顾虑,握住一只手,急忙解释,“我不介意。父亲和二叔,他们也不在意这些我们是你的家人,你在灵越谷的经历,只会叫我们心疼。”
詹玉景没有抽手,面对一人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大概没人能够无动于衷。两人在树影下站了会儿,他还是道,“承言……你真的想要履行婚约么?我觉得像过去十多年那样,我们以兄弟相称相处,这样就很好。”
詹玉景并非故意伤人心,只是对方想要的感情,他实在给不了。不光是聂承言,就连灵越谷那四位,肌肤相亲睡了半年,现在回想起来,有过憎恶和在意,却从来无关心动
他或许,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聂承言却将他抓得很紧,像是挣扎许久,才低声道,“……我觉得不好。”
他从小就明白婚约的含义,知道每天陪他玩耍的詹玉景,将来会是他的男妻,所以看待对方的目光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
只不过后者心思不似他玲珑细腻,整日勾肩搭背兄弟相称,所以才会有如今流水无情的局面。
忽然有点后悔,是不是该怪他过去太守规矩,半点雷池不敢逾越,才叫对方从未发觉他的心思,也无从培养友情以外亲密的感情?
月光下,詹玉景的眉骨陷在额发阴翳中,眼睫扇动,看着地面却无神。
聂承言瞧得认真,想起对方看不见,忽然多了勇气,低头凑近他,又嗅到那阵好闻的竹香味。
詹玉景只察觉对方靠近,却不知他想干什么。两张脸越贴越近,聂承言喉结滚动,欲吻上他嘴唇时,忽然旁边一道煞风景的声音传来
“树前月下,夜风徐来,两位公子,好生有闲情逸致。”
两人一惊,立即分开了。
聂承言不欲与人对上,牵着詹玉景的手要离开,楚叶语却脚步一旋,正正挡住前路,“聂公子怎么不继续亲他呢?看见我就走,莫非我是什么猛兽夜叉?”
詹玉景一怔。聂承言虽然羞恼,却还注重礼数,只是声音格外疏远,“我与阿景的事,不劳楚公子费心。阿景,夜色已晚,我送你回房歇息。”
两人刚迈出一步,被一柄折扇点在肩头。楚叶语仰身朝后看了眼詹玉景,对聂承言微微一笑,“聂公子,烦请将人留下,我有话要对他说。不过,你可以走了。”
の
企鹅16 0
第46章46这话说出来谁信颜
聂承言冷下脸,直到此时,对这人半点好感也不剩,拨开压在肩上的折扇,“我与阿景的去留,不劳楚公子支使。”
说着又要走,却被一手按住肩膀。聂承言回身接招,就在这庭院小径中,与楚叶语有来有回打了起来。
入夜后,路上没有灯火,詹玉景说是真瞎也差不多远,只能听见前面劲风阵阵。他对聂承言的一招一式很熟稔,靠两人打斗的动静,来判断对面情况如何。
灵越谷中,楚叶语从未对詹玉景动过真格,无从窥得对方功力深浅,但仅表现出来的那一点,已然叫他无从还手。
更何况,聂承言善文,武学比之詹玉景还要差些,两人过起招,结果可想而知。
没多久一声闷响,有人倒地。
詹玉景自不会认为那是楚叶语,盲人摸象般循着声音蹲下去,找到聂承言一片衣角,要将人扶起来,却被另一人抓住手臂从地上拎起,转瞬推在旁边那座石灯上。
楚叶语压着人,抬起他右手摩挲,轻飘飘啧了一声,“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