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的朋友同样是中国人,在意大利定居十几年,是个挺有名的油画家,手下有十几个来自各个国家的学生。
异国他乡,李知意每天同他们一起练习,采风,日子过得很轻松。
出了风港这座牢笼,再也没有人提起他悲惨的身世,执拗可怜的性格和一塌糊涂的感情,他们还夸奖李知意,说他细心认真,对人和善,很有绘画天赋。
李知意唯一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是颜可卿。他向朋友们展示过颜可卿的作品,引得一大片赞叹,说李知意有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日子渐长,李知意很少再被过去的事情困扰,零星几次他躺在床上疏解自己的欲望时,脑海里唯一浮现出的,竟然是和简林英有关的场景:
第一次从林英酒店70层向下望的景色;简林英将颜可卿的画递给自己的时刻;还有他们在车里,最后一朵烟花燃尽,简林英射精时性感到惊人的模样。
这确实是不该想起的事情,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李知意告诉自己。无数次惨痛的教训已经提醒过他,别人可以做梦,但他真的不行。
夏日来临,每隔一段时间,李知意都会与几个朋友一同去巴黎欣赏卢浮宫的藏画。这次趁着空闲,其他人商量着去北欧玩,于是只剩他一人孤身前往。
到达巴黎时正午刚过,李知意背着双肩包,穿着简单的短袖牛仔裤,混迹在一大堆艺术学校的学生中,从广场往场馆走。
这时他斜前方十几米,一个女人的包里掉出了张卡,但她好像没有意识到似的,仍挽着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往前走。
李知意捡起那张类似于房卡一样的卡片,走过去拍了拍那个女人,用英语说,你的东西掉了。
女人和她身边的人同时转身,李知意看清了男人的脸后惊呆了。
他这一刻想起张弛了,张弛在国外偶遇阮怡,有没有感叹世界真的很小。
简林英那张英俊到过目不忘的脸时隔几个月再次出现在李知意面前,他换了副眼镜,银色边框从山根处落下,像是撒下了一片银河。
相比呆滞着说不出话的李知意,简林英简直平静得可怕。
他伸手拿过李知意手上的卡,小幅度扬了扬嘴角:“好巧。”
这时简林英身边的女人说话了:
“林英,你们认识?”
李知意于是把目光移向她,然后立马确定,这位女士应该是简林英的母亲。女人的确不年轻了,可优越的五官和不凡的气质仍暗示着她曾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简林英和她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认识。”
没等简林英介绍,李知意就自顾自地低了腰,温和地说:
“阿姨好,我叫李知意,是简先生的...”
李知意总觉得这个场景他经历过,现在他依旧找不到一个词准确定义简林英同自己的关系。
就在他停顿的这么几秒里,余光中简林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于是他连忙补上:
“朋友。”
林雅安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秀气的男孩,总觉得对方很眼熟,只是因为曾经精神出过问题,很多东西她都想不起来了。
“林英,你要和朋友叙旧吗,我可以自己回酒店。”
这只是句客气话,其实他们刚从展馆出来,谁知简林英竟说了声好,接着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林雅安司机哪里等她。
林雅安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拢了拢衣服走了。
总共不过一百多天没见,再站在简林英身旁,李知意紧张得像个对着老师的初中生,手抓着书包肩带,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种时候都是简林英打破僵局的,他向来从容。
“过得怎么样。”
简林英迈步往场馆走,李知意赶忙跟上他,说很好,学了很多东西。
接着简林英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包括气候,文化,日常生活。虽然常人看来简林英话很少,但他真心想和谁说话时,对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