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来送聘,日期一下子就被敲定好了,便订在两个月后,十二月二十,在年关之前。

以准备婚礼来说,短短两个月实在是有点仓促,不过对于范嘉泽来说,两个月他还嫌等得有些久了。

从上一辈子,他就等着这一刻,已经等了十数年了。

如此想来,再多等两个月,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熬了。

自从范嘉泽送了二百四十八抬聘礼到姜家,姜玥卿确实感受到了人心的多变。

这些日子里,姜延年又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她又成了姜家最引以为傲的嫡女,小商氏本来就对她特别好,如今心中虽然贪着她的聘礼,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稍微沾一点,把一些宝石给换了。

姜玥卿知道她心底那些弯弯绕绕,却也不戳破,只是暗暗的感到好笑,仿佛在看什么跳梁小丑。

除了家中的改变,外界对她的态度也是霄壤之别,从范家高调下聘过后,各种请帖就如同雪花片片而来。

处理请帖也是一门学问,所幸范嘉泽似乎已经预见了这个情况,在送聘那一日他也给姜玥卿送了人。

美其名是教导未来的世子夫人礼仪,实际上却是来给姜玥卿撑腰的。

被派来的人里头,最为人忌惮的便是那日给姜玥卿唱礼单的宦官秀丹,以及秀丹的对食芳宁姑娘,这两人可以说是复总管的徒孙和孙媳妇,一个负责打理姜玥卿院子内的内务,一个负责打理财政,姜玥卿如今是可以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人们多半忌惮秀丹和芳宁,可也有不懂得察言观色之人,就如同姜玟卿,依旧是三天两头来到空色堂,时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闹得范嘉泽想要偷香窃玉都还等她离开。

今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每一回姜玟卿登门,都还要拉上姜瑾卿,姜玥卿可以感受到这两个姐妹的心思都不单纯,虽然出发的角度不尽相同,不过想来多半是有些嫉妒的,可如今她也没什么介怀的。

如今她所在意的,只有她的婚期,即将入冬,姜玥卿从小畏寒,陇西十一月的风,像是刀子刮面,姜玥卿所幸在家安心备嫁,所有的邀约,芳宁都替她推聚了,如果有需要礼仪往来,便交由秀丹处理。

姜玥卿每日都在数子日子,安心等着出嫁。

一日午后,姜玟卿又坐到了姜玥卿委婉地表示自己该歇了。

姜瑾卿一向安静,跟在妹妹身后要离去时,却又找了一个借口转了回来,“五妹你先回去吧,我的扇坠落在三妹妹那儿了。”

“二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算了,我先回去了!”

姜瑾卿看着自己妹妹那副高傲的模样,心里实在很难受,明明都是同一对父母生的,妹妹就能这样恣肆张扬,她却是只能步步为营,谨小慎微的活着。

姜瑾卿往回走,却不是往姜玥卿的寝房走,而是往角们而去,空色堂距离角门很近,角门平时深锁着,可她此刻却颤抖着双手,把门栓打开。

姜瑾卿在开门前,迟疑了一瞬间。

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的心跳飞快。

毕竟也是养在深闺里头的大家闺秀,她这辈子做过最坏的事,不过也就是在人背后说人长短罢了。

可如今她要做的事,却是远远超越了道人是非长短,她并不傻,可却慢慢地说服了自己。

迟疑只是一瞬间的事,姜瑾卿费力地抬起了门闩,等门闩落地的时候,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喘息了一阵,她才抖了抖袖子,事先准备好的钥匙从袖口滑了出来,她的指尖已经有些冰冷,掌心都是细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显然,她明白自己如今做的事情,是不可逆转的,可她无心管这么多了。

姜瑾卿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轻轻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其实,姜家的姐妹都是长相出挑的,只是有姜玥卿这个明珠在前,其他人相形见绌,都像是普通的小石子。

可是小石子又如何?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