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翻了墨砚那般幽深的黑,翻滚着簌簌风雪,叫张德胜抖了抖身子。
“谁叫你来的?”
他陡然阖了眸子,修长的手指碾在桌案上,指甲上涌出愤怒的青红之色。
时七吓得不轻,但仍是磕磕巴巴地道:“回……回皇上,是太后与皇后娘娘叫奴婢来伺候皇上的。”
一瞬间,霍裘的面色就比外头的夜色还要黑,他怒极反笑,盯了跪在地上的宫女,勾了勾嘴角轻嘲道:“真是大度。”
亲自将女人送来乾清宫,倒的确算的上是尽职合格的皇后了。
时七见他突然没了声音,抬起头一看,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起了身,娇娇怯怯地贴了上去,自是一番不胜娇楚的意态。
女人的身子绵软,带着脂粉的香气,下一刻却已然瘫倒在了地上,男人面带深浓的戾气,冷声道:“将人送回慈宁宫。”
张德胜忙不迭叫人进来将人拖了出去。
霍裘越想越烦躁,最后还是紧了紧手心,碎了一个前朝的古董之后,踩着满地的碎片出了乾清宫。
张德胜跟在后面小跑了几步,喘着气道:“皇上,您的衣裳……”
还沾着水呢。
男人置若罔闻,一个冷眼过来,跟在后头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再劝什么。
十二月初的夜里,冷得不像话,月光惨淡,倾洒在霍裘的身上,总算敛去了男人眉心间一星半点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