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眼瞳充血,痛苦地喘息着,他的目光中充满着请求,沈知薇抬起手枪,对准了他的大脑。

她疯狂地射击下,卡尔的脑袋被她打得稀烂。

没有人可以再研究他的思维。

沈知薇抬起手臂,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动了扳机。

想象中的解脱并没有到来。

子弹耗尽,沈知薇颓然地放下手臂,一群人冲过来把她控制住,也正是因为她的落网,沈吟的幕后主使身份也随之暴露。

沈知薇再次收到了幼年时母亲的评价。

说她太脆弱,会一事无成。

沈知薇麻木地听着,她没有做出任何反驳。

被关押这段时间,反而是沈知薇最幸福的时刻。

她看不到其他人,除了联合政府分配给她的律师。沈知薇的一切都是沈吟一手包办的,她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律师,既然检方安排了律师给她,那她就接下了。

沈知薇只有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能被判处死刑。

律师清闲的一生头一次碰到如此重大的社会性案件,但他也很清楚,沈知薇这样一心求死的罪犯是奇怪的。

与之相比,沈吟那边使劲了全身解数想要摆脱牢狱之灾,哪怕她还有一年就要强制安乐了,多可笑。

沈知薇是特殊的。

在乐园,天才就像白菜一样廉价,沈知薇似乎也只是天才之一。律师详细地询问了她生命中的每一寸细节,力求客观地为其辩护,沈知薇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位律师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大部分顶层人对待事业还是有些热情的,所以他亲自跑了沈知薇存在过的每一处痕迹,从她在人造子宫诞生,到她坐在玻璃后面,心如死灰地望着他的至今的每一个记录,他都看了。

那些惊天的虐待史终于暴露出来。

律师看到沈知薇自诞生以来注射的药剂、承受过的精神与肉体暴力时,震惊到无法言语。

他摘下眼镜,看着走访的审查员的口述记录,他们的评价都是“能感觉出异样,但没有任何证据,思维检测也显示,沈知薇认为自己没有遭受虐待,但沈知薇意识清醒,并没有精神失常”。

没有证据,就无法解救她。

社区审核员听闻沈知薇入狱时,都表现出一定的自责,他们的职责就是保证幼儿的健康成长,但他们并没有做到。

问题来了,沈知薇究竟是怎么做到欺骗过那些精密的仪器的?

包括她是如何协助沈吟犯罪的?因为机械并不会出错,检修也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沈知薇能躲过最先进的意识监测技术?是技术不够成熟,还是她已经超越了监测范围?

律师忍不住询问:“你有修改自己意识的能力,对吗?而且…你承担的药物剂量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类的承受范围,你还活着,而且有清晰的思维。”

沈知薇垂眸看着桌面,淡淡道:“如果想把我的大脑挖出来研究的话,就请便吧。”

“我会帮助你。”律师道,“别放弃。”

沈知薇并不需要帮助。她清楚这一路上,有人试图帮助她,但是她不需要,因为她累了,沈知薇绝不相信有人能纯粹地爱着她。

沈吟对她的爱必然掺杂着扭曲的意味,甚至,并没有爱。

社区的审核员爱她?如果她幼年的自闭症被发现,那些审核员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一岁的她。

父亲爱她?父亲更爱母亲。

眼前这位律师爱她吗?他更热爱他的职业,因为帮助自己的委托人,是他的使命。

乐园爱她吗?

爱她,因为她是聪明的上等人,是真正的天才,是进化的个种。

舅舅…爱她吗?他更爱这个世界,他为了世界舍弃自己的情感,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公正无私的大法官,他哪里来的多余的爱呢?和世界比起来,她太渺小了。

谁来…只爱她。只爱沈知薇呢?

这场复仇不是她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