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噩梦般的记忆不断闪回,傅宣的辱骂殴打,地下室被关禁闭时的漫长黑暗……
更加无法忘记的是,母亲戴着呼吸机费力地吸气,呼出气体里的水蒸气在透明面罩表面结出一层白雾。
手术前夕,妈妈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单人病房里只听得到监护仪的滴答声。
她试图去握住母亲的手,原本保养得很好的手指如今消瘦干枯,食指上夹着监测血氧的设备。那双昔日写得一手漂亮板书的手,如今竟然连握住她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
诗南乔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不在妈妈面前彻底失态。
突然,冰冷的指尖被一阵暖意包裹,她垂眸看去,是那双熟悉的修长手指。
“阿姨――”她听到温棠和她妈妈在说话,“您先休息一会吧,我和阿乔去外面打包点饭菜回来。”
诗南乔用力握住温棠的手,借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努力勾勒下唇角,故作平静道:“妈,你累了一天,去睡会儿吧,我们马上回来。”
说完,她还没等母亲回话,就拖着温棠去门口换衣服穿鞋。
知女莫若母,诗静敏看着紧闭的大门,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搜索界面还停留在“心脏黏液瘤”,界面正中间几个加粗加大的字便是“心脏黏液瘤是一种良性肿瘤……”。
是她太想当然也太冲动了,低估了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影响。
可是,她看着女儿这两天和喜欢的人一起进进出出,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便有聊不完的话题。
在医院体检时,她都偶然听到做检查的医生聊起心外科的温棠,说得从来都是能力优秀,但实在话不多。在外人眼里那么沉默寡言的人,面对女儿时却能侃侃而谈。
她总想起年轻的时候,那时她和女朋友也这样,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跑步,一天24小时恨不得25小时都在一起。
这两天晚上她一直梦到她的女朋友,穿着一身在那个时代非常时兴的衬衫,正笑着跟她说话。
她本以为,乔乔找到了爱人,她也算任务完成,只想回家陪着自己的爱人了。
“三十多年了,阿灵――”诗静敏红了眼眶,“再等等我吧,我再陪女儿几年,你不许吃醋……”
温棠带着诗南乔出门后,并没有开车,而是趁着夜色,和她一起找了条人少的小路溜达。
她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只是跟着诗南乔的速度默默走着,只有右手紧紧握住阿乔的左手。
“你怎么不说话?”诗南乔只觉得有股莫名的火气涌出心口,看什么都不顺眼,“我是你女朋友,我心情不好,你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吗?”
温棠搂住诗南乔的肩膀,宽慰道:“阿乔,你不用担心,阿姨的病真的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危险。”
“那为什么还要手术,我已经提早这么久让她去体检了。”诗南乔挣脱温棠的手,站在她面前诘问,“万一手术出事怎么办?有谁能保证100%成功率吗?你,你的主任,你们院长,还是什么国外的专家……”
“这是阿姨病情的特殊之处,心脏黏液瘤它其实是……”
温棠话没说完,就被诗南乔打断:“我不想听长篇大论的科普,我只想问你,你能不能尽全力去做手术,能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她执着于一个回答,一个能让她心安的答案。
与温棠相爱,让她逐渐摆脱前世傅宣带来的阴影,让她知道她值得被爱,更值得被呵护。
可她始终无法释怀母亲的死亡,即便到现在,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后蓝色口罩后传出来的那句“很抱歉,女士――”仍是她的噩梦。
母亲前世是在比现在还要晚三四个月的时候跟她说胸口不舒服,她让母亲去当地医院检查,结果是二尖瓣疾病。
那时她没有太过重视,傅宣的追求加上忙碌的工作让她甚至抽不出空回家,只好给母亲转钱让母亲安心在家乡治疗。
可谁知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母亲突发心力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