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先生课余教我们识玉,我见到里面有块玉实在漂亮,就拿了来……给你磨了块平安无事牌。”陈敛骛说着,把怀里锦帕包着的一块玉拿出来,在陈执眼前解开。
只是那伤痕累累的双手实在惹眼,尽管陈敛骛把伤指蜷缩着,但伤处太多掩也掩不尽。陈执顾不上看玉,把陈敛骛的双手捉了来,握在掌中端详。
“都是小刮伤,已经要好了。”陈敛骛小声说着,又把玉牌再送上来。
陈执这才接过,转着看了看。确实是下了工夫的,陈敛骛初学能雕磨至此,可见用心。
“你喜欢吗?”陈敛骛眼中亮亮的,有些隐抑的期待。
“朕当然喜欢。”陈执说着,把这块平安无事牌系到自己的腰间带钩上,然后仍执着,迎光邀陈敛骛同看,“骛儿,你切出的这块玉水色极好,所有起棉有裂的地方都被你避过了,这下面坠着的络子也漂亮,官绿丝绦衬着羊脂白玉,更讨人喜欢了。”
陈敛骛暗暗弯起小嘴角。
“骛儿,你再看,”陈执说着放下玉牌,又抬手抽出高挂在壁上的铁剑,那铁剑通身漆黑无光,外无华饰,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打铁铺里的便宜货,“这把剑就不漂亮,挂在这寝室床头,有碍观瞻。”
“只是朕靠着它打下江山,以后把它传下去,你们还要靠着它来守江山。”
陈敛骛已经猜到了,这是陈执的傍身宝剑,玄铁铸成世无它匹,是他在宜县起兵之初田野偶得,史书上称此事为天降帝兆。
陈执用它亲斩了四国国君的头颅。
“它不漂亮,但它也不用讨人喜欢。骛儿,真正有用的人和物是不需要媚态的,”陈执看着陈敛骛,把道理讲得简要,他执起陈敛骛尽是疤痕的手,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在那上面抚摸,“你只要做好你自己,朕自然会喜欢你。”
陈执是知道小孩心事的。少年孺慕满心赤诚,陈执怎么不慰藉,只是满宫里赶着迎合自己心意的,不少他这一个,而大陈江山后继所待的,却专缺他这一个。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陈敛骛看着陈执轻声问道。
陈执一愣,他还没对着谁说过这个词,有些不甚习惯地答道:“……喜欢。”
“那你可以抱我一下吗?”陈敛骛仍那样满眼看着他。
陈执不少抱陈敛骛,却很久没这样面对面揽他入怀了,这么想来,也很久没这样静静地同他说话谈心了。
陈敛骛被双臂搂入怀抱,两边的嘴角彻底弯起来。
“从没听你叫过父皇。我如今带你回来,重起了名上了族谱,怎么,还是不愿认我?”陈执揉着陈敛骛脑袋,闲闲地提起此事,轻声问他。
“不是……”陈敛骛的声音很低,欲言又止。
陈敛骛确实从未对陈执有过称呼,这在外人看来未免失于礼节,但向来周全的陈敛骛却把这事一直这么搁置了下去。
“那是为什么?”陈执问他。
“……我有过父皇,他并不好,我先叫过他数年,这个词也就配不上你了。”陈敛骛声近于无地解释着,心事剖白,少年人有些青涩羞赧。
陈执顿了顿,他倒没想过是这种解释,片刻后才说道:“你既不愿叫,那再缓缓也无妨,”说着他大手拍了拍陈敛骛后腰,“行了,朕得出门了,玩去吧!”
这一抱和一声“喜欢”,似乎打破了什么禁锢似的,当天晚上陈敛骛又来了。
陈执靠在床上放下书卷,看着那穿着芽黄寝袍抱着枕头的小孩一步步行来,兀自挑起眉。
“打雷,我怕。”陈敛骛站在床头,眼巴巴看着陈执,示意他听那天外一声声轰震。
陈执心被叫软了,本想给他立规矩的,可又想起带他回来的那一晚天雷轰鸣,那晚雷打了一宿,陈敛骛就眼巴巴趴在面前看了他一宿,生怕哪阵雷把他带走再也不能回似的。
毕竟经历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怕雷也是情有可原。陈执说服了自己,掀开被子让他上来。
这一夜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