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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傍晚。

虞九阙今日休沐,宿在宫外的宅子。

宅院仍是离京前的那一处,朴素至极。

饶是如此,在内城中一个月也要大几十两银子。

小院主子不在时,只有一对老仆看家。

门房老汉是个哑巴,但耳朵极灵光。

他媳妇同样沉默寡言,负责在虞九阙回来住时浣衣做饭。

“大人,您晚上想吃点什么?”

虞九阙闻声放下手里的书册,抬眼从支开的窗子望去,四下晚霞漫天。

“你蒸个饭,其余不用忙,一会儿我自己做。”

婆子对这个回答不意外,想着一会儿就出门买些菜蔬。

自从她家大人离开数月后突然又现身,性子就变了些。

不像以前冷淡,偶尔还会和她说些闲话。

难得夜宿宫外时,最爱的就是往灶房里钻。

婆子见虞九阙没有多余的吩咐就退下了,不多说话惹人嫌。

天色擦黑,虞九阙总算忙完案头事务。

他锤了锤肩膀,起身独自去灶房。

在宫里住没有这个条件,只有出宫时能过一把下厨的“瘾”。

他清楚自己是在借由这个过程思念秦夏。

锅上的白饭已熟了,散发着米香阵阵。

虞九阙在筐子里挑了个青萝卜,洗干净、刮皮,熟练地切成丝。

猪肉也切丝,又剥了几颗蒜拍碎,下锅爆香后倒菜油,炒了一盘萝卜炒肉。

他的刀功熟练,真做起饭来就差些火候。

一道道工序铺排,恍若在眼前与另一道身影重合。

另有一块豆腐,晚食前后才买回来的,仍新鲜。

他不紧不慢地把豆腐放上菜板,切成厚片,两个鸡蛋磕破进碗,打成蛋液,裹着豆腐下锅煎。

豆腐都下锅了,他才想起来蛋液里忘了放盐,只能过一会儿调味时再掺,就是八成没有那么入味了。

这道菜叫锅塌豆腐,他见秦夏做过好几次,可轮到他自己做,还是总忘三忘四。

豆腐煎完了,意料之中地碎了好几块,还有两块在火最旺的地方,有点糊。

虞九阙有些懊恼地把它们一起铲进盘子里,刮干净锅底粘着的豆腐碎渣,又倒了些油进去爆锅炒酱汁。

两勺酱油、一点盐、一点糖,回到盛京后他听说一种叫做蚝汁的调味料,价钱不便宜,一壶就要几两银子。

他记得秦夏曾经提过这种调料,于是就去让婆子买来,自己做菜时尝试加一点,不过不得其法。

这次的豆腐里面也顺手加了,纯当个酱油用罢了。

汤汁冒了泡,他把豆腐放进去拨了几下,最后用生粉勾芡,出锅时撒葱花。

不说味道如何,起码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虞九阙的心情好了些。

他端着菜和饭回屋里,点亮一盏灯,独自吃晚食。

几日后,虞九阙得了个差事,奉命去平王府传旨。

他与前东宫、现平王府的关系无人知晓,现下人人只当他是皇上和掌印佘公公面前的新任红人。

能当上司礼监随堂,就已算是天子近侍,他年纪不大,称得上一步登天。

加上样貌姣好,宫里的风言风语传出来不少,可暂且没人敢到他面前来寻晦气。

毕竟他“上位”是凭借回京之初,尚归属御马监时,带领西厂探子侦办了一起悬案。

西厂被东厂压得抬不起头,没人放在眼里,没想到却蓦地冒出来立了个大功,替皇上剜去了一块恼人多时的腐肉,龙颜大悦。

知情人说,虞九阙亲自给犯人动了刑,拖出来时浑身的骨头尽碎,丢在地上像一团软肉,人却还有一口气。

佘公公觉得这是个人才,见皇帝也对他赞赏有加,秉承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亲自开口把人要来了眼皮子底下。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