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姜水并非是做菜用的,而是腌鱼用的。

鱼放入其中,等两刻钟即可,结束后把鲥鱼转进鱼盘,鱼身其上铺酒酿,南腿、笋片和香蕈交叠码好,淋上自制的糟卤,水开后放入笼屉,接着只等熟透。

剁椒鱼头略繁琐些。

鳙鱼又名花鲢,或者大头鱼,秦夏更习惯叫他鲢鱼头。

鱼如其名,脑袋确实不小,大约一斤出头的鱼,鱼头就要占四两。

放上砧板时,鱼头业已对半剖开,外面的鱼鳞、里面的鱼鳃、鱼牙等都去了个干净,如此只需垫一层姜片,加酒和盐就可以腌制。

比起鲥鱼,清蒸鲥鱼吃的是鱼本身的鲜,以及从配菜里面汲取的风味,剁椒鱼头的重点,更在于“剁椒”二字,而这剁椒,更要现炒。

葱姜蒜、辣椒、紫苏叶细细剁碎,从罐子里挖两勺豆豉备用。

油热后,将以上全部调料尽数放入,辣味腾腾,烟雾飘出,连外头的婆子都忍不住咳嗽。

秦夏早已习惯,眯着眼,朝锅内继续加料。

酱油要有,蚝汁要放,酒水不能少,陈醋亦增香。

一大锅红艳艳的剁椒炒好后,用大勺舀起,直接浇在腌好的鱼头上。

出锅后撒小葱,泼热油。

空出手的婆子擦干净手,过来帮着端菜。

剁椒鱼头上桌时,上面的热油还呲呲冒着油花。

“椒香扑鼻,袭人欲醉呐!”

桌上一人感慨,另一人举起勺子,泼他冷水。

“色香都往后靠,先品品味道如何,再夸也不迟。”

只见此人先以一只勺子撇开上面的剁椒,再以勺子挖鱼肉,先盛给年岁最长的老先生。

老先生姓顾,别看其貌不扬,其实在京城士林中颇有威望。

虽无官身,却有文名,雅好美食,最喜吃鱼。

他常把一个故事挂在嘴边,说自己三岁就会挑鱼刺,不用筷子不用手,只用一根舌头。

活到现在,年过花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吃鱼二百条,从没被鱼刺卡过喉。

他吃过各式各样的鱼,这剁椒味的鱼头,却还是第一次试。

鳙鱼的鱼头之所以好吃,鱼头长得大并不是决定因素,重点在于鳙鱼头肉嫩、肥而不腻,鱼头中还自带一层油脂,可谓难以寻它物代替。

以前顾老先生吃鱼头,多半是做鱼头豆腐汤,汤色奶白,豆腐里也吸饱了鱼汤,吃完用汤泡饭,好吃得胡子颤。

剁椒鱼头的辛辣,与鱼头豆腐的清淡截然相反。

作为爱鱼之人,他来者不拒。

鱼头少刺,他的神技暂时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但不妨碍作为吃鱼的行家,点评一番这道菜色。

“咸、辣、鲜,汤汁红亮却清,不见鱼腥,是道好菜。”

另外两人紧随其后,大快朵颐。

不过好吃是好吃,辣也是真辣。

辣到满头冒汗的时候,除了往嘴里塞白饭,难免想到桌上还有酒。

紫红色的酒液在酒盏中摇晃,喝了几口,总算有一人说出了心里话。

“我怎么尝着,觉得这酒水那么像太平阁的私酿?”

太平阁是侯府产业,若真是那里的私酿,方子绝不会轻易流出。

可现在,一模一样的酒水分明出现在了新晋开张的和光楼,味道还十分相似,价格却差了许多。

顾老先生连吃几大勺鱼头,老神在在地擦擦嘴。

“说不准,两家用了同一个村的葡萄?”

三人相视一笑。

孰真孰假,且往后看吧。

直到多日后的某一天,趁着午间食客最多时,南城兵马司的衙差闯入和光楼,以窃取太平阁私酿秘方的罪名,扬言要捉拿秦夏。

【??作者有话说】

小秦:这事儿我熟。

阿九:(虎视眈眈)

PS.小修上一章酒水价格/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