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姝。”出了前厅，他两步追上她，追上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颗心悠悠悬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小姝，你还会回来的吧。”

“自然，除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乔姝语气平静，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穆泽还感觉有些欣喜，后半句却让他的心又闷闷地疼了起来，若她有了能去的地方，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乔姝的身影消失在正院，明明是那么纤细，一手就能掌握的背影，他却第一次感觉到，抓不住，握不住。

“宿主，你是怎么想的？其实吧，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放弃，穆泽虽然可恶……”

“谁告诉你我要放弃了？放弃他我任务还做不做了？”乔姝笑了一声，打断V305小心翼翼的劝说，她此刻笑容清浅，心情看起来很不错，除了眼睛还有些红肿，哪有刚伤心欲绝的样子。

“但但但你刚不是……都是演的吗？”V305结巴了。

“真心才能换真心。”乔姝叹息了一声，“虽说刚有演的成分，但情感也都是发自本心。不过，我足够清醒。”清醒到，理智和情感可以剥离开，她可以忍着痛，按捺住想要不顾一切发泄的心情，冷静地思考什么话才能成为最锋利的刀。

“那，宿主就这么原谅他了？”V305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了。

“自然也不是，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了错误，但做错事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还有一个理由她没有说出来，即使说出来，V305恐怕也无法理解，这个时候，有多疼，便会有多悔，这样他才能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弄丢了什么。乔姝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细细地将胭脂在眼角晕开，微红的眼尾不再突兀，反而更显勾魂夺魄。V305奇异地打了个冷噤，默默为穆泽点上一排蜡。

穆家到皇宫不算很远，本就是曾经近臣的宅邸，如今皇上赐给了穆家以示荣宠。到了宫门口，便有几个小太监抬着软轿候着，乔姝下了马车乘上软轿，穆泽也下了马，正欲与乔姝一道，却被人叫住：“穆大人，皇上有请。”

他只能停下脚步，嘱咐了乔姝两句，无外乎谨言慎行保全自己，乔姝随意应了几声，目光不含感情地从他面上扫过，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心中钝痛，只余苦笑，皇上自登基以来还未选秀，恐怕乔姝在这皇宫里比他更安全。他不是不怀疑，只是，既然是皇上口谕，即使是假的，他也不得不去。

软轿抬得平稳，速度却不慢，宫墙深深，轿子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她只感觉越来越深入，却不知究竟去了何处，乔姝也不慌，自顾自望着宫墙上空的天空发呆。许久，她终于感觉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乔姑娘，到了，您小心些，贵人在里面等您。”

这是一处幽静的院落，四处悄无人声，一束红梅怒绽，送来缕缕暗香。乔姝走了两步，跨入宫室，望着面前的男人。果然，心中的猜测终是落到实处，她缓缓跪下，垂头盯着地面：“民女见过皇上。”

顾行攸似是叹息了一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他的脚步停在她面前，旋即，他俯下身，轻轻一用力，她便跌入他怀中，清淡的龙涎香从四面八方将她包裹。

“皇上……”她小小地挣扎完全无济于事，顾行攸将乔姝拦腰抱起，向里间走去，乔姝这才真的有些慌了，用力推他，“皇上，放开……”

“朕只是跟你说说话，不过你要再动下去，可就说不准了。”感受到怀中人一瞬间变得安静，熟悉感一点点回归，她总是这样，偶尔会有些反抗的小心思，但却极识时务。

虽然识时务也救不了她就是了，顾行攸嘴角微翘，心情大好。

他径直坐到床上，将乔姝搂在怀里，低头有些贪婪地打量她，无数次入梦的身影终于变得鲜活，就连她有些憋闷又有些无奈的表情在他看来都可爱至极。他从放走她的那刻起就开始后悔了，只是这种情绪之前一直被他压在心里，此刻，将她拥在怀中，后悔才变得深刻而清晰起来，清晰得让他再也无法否认。

忽然，他目光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