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格在车站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定定的朝她挥手,目送着这个来去无名的女孩离开。
庄湄选了最慢的绿皮车,她背着那些山货上了自己的卧铺,一沾床她就闭上眼睛睡觉,也不与其他人交谈,只是每当夜晚,车行驶在黑黢黢的大山里时,庄湄会醒过来,查看车厢里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她会特意跟推着小车的列车员买点什么,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检查或上一站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沿途平静无波,庄湄白天睡觉,夜晚活动,她会拨开这廉价火车粗制扎人的小窗帘,去看火车路过地方有贫瘠的荒漠,有葱翠的群山,有崩腾的河流,有人烟稀少的石油小镇,有拥挤不堪的矮楼,有尖尖的舍利子塔再往南,就有一个个富庶的鱼米之乡她有时候看早晨赶集的人群,有时候看夜晚冒出烟火的夜市,有时候一看就看到天亮,眼睛缓慢的眨动,心脏也缓慢的跳动。她一生鲜有这样孑然一人、无拘无束的时候,她不必在意什么上流社会的礼仪,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她能全然做自己。
庄湄没办法准备表达自己的感觉,她感觉天那么广阔,地那么无边,她不在温禧的囚笼里,也不在吴洱善的沼泽里,每一天都那么脚踏实地,她甚至觉得自己居然能淡然以对父亲被吊死之后她一路跌落到地狱里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她照镜子的时候,认真的觉得,她现在不仅是外面十几岁,她的心态也恢复成十几岁的时候,活力和希望,慢慢从她心里长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对未来的渴望前所未有的野蛮生长。
这辆绿皮车将庄湄送到了那座囚禁了她五年的城市旁边的一个县城。
她在县城里整整呆了五天,才给自己捞到一个新身份和一个新履历,为这个,她花了不少钱,庄湄开始盘算着如果回到那座城,得先找个工作作为掩护和挣取生活费的来源。
得到新身份的第二天,她便不敢久留,立刻搭上汽车去了那座她还没逃脱多久的城。
当熟悉的便利店传来了熟悉的欢迎声,庄湄瞬间就回归到了这五年来最常态的都市白领生活中,她去原来温禧的公司楼下晃了一圈,还看见了几个面熟的同事,然而他们就这么迎面走过去,谁也没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