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1 / 3)

除了台本上写好的台词之外,他不会有任何的讲戏过程,不会向演员分享自己对角色的深入解读,不对演员有任何动作、语气和表情上的要求,演员按照自己的理解演,他会全程安静认真地看完,而后说,感觉不对。

到底哪种感觉是对的,他又不会给出具体的答案,全凭演员自行摸索。

宁瑶夕全神贯注地投入拍摄,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找感觉后,很快从怀疑人生过渡到怀疑自己。余晖用的还是传统的胶片拍摄,拍出来的影片更有质感的,相应的也更烧钱。

一上午的无功而返后,她差点被愧疚击倒,说什么也要让余晖关了摄影机,停止毫无意义的烧钱,等她找准感觉再开机。

但余晖没有采纳她的建议,他说:“没有任何一帧是无意义的,不要过多考虑外界因素,宁瑶夕,要在表演当中找自己。”

一整天没有通过的拍摄结束,在凌晨三点没开灯的房间里,宁瑶夕坐在余晖身边,已经看了六个小时自己今天拍摄的废片。

画面定格在正在放映的一帧上,余晖看着屏幕上被放大的她,说:“你这个眼神,我觉得还可以再有调整。”

宁瑶夕循声望向被投影到银幕上的自己,胶片拍摄的废片也拿出来冲洗后,放到专门修建的电影房里放映。宁瑶夕最初咋舌过余晖的大手笔,但现在已经无暇关心这点。

她认真而疲倦地盯着自己的眼神看,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郑凡拿起刀,从背后抹向任务目标脖子的一幕,鲜血从刀尖吻上脖颈的一线中喷涌出来,将白色的刀刃溅上不规则的血色花纹,她稍稍垂着眼,美丽的脸上带着微笑,眸光清澈,中间蕴藏着流转的慈悲,显得温柔而亲昵,仿佛不是在收割人的性命,而是正在进行温柔的抚摸,向受害者伸出友善的援手。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再次将郑凡的个人经历与故事线索在心里过了一遍。

“她将杀人视为一种救赎。”宁瑶夕喃喃地说,“她是上帝,是死神,是自己王国的审判官。生与死对她来说是一个过于狭隘的概念,判定人有罪,将恶人送入地狱,法律不能解决的事情,她都用一刀给出自己的答案。郑凡有自己自成逻辑的三观,她不会因为杀人而感到罪恶与良心不安,她将对别人的审判视为自己的正义,所以我想她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亲切而慈悲,属于神明的表情,矛盾地出现在刽子手的脸上。

“很好的理解。”余晖温和地说,“我有一个问题。”

宁瑶夕转头看他,听见他说:“作为一个认为自己拥有审判别人能力的神明,你认为在郑凡自己心中,她是作为人活着,还是作为神在地上代行者的化身存在着?”

“应该是后者吧?”宁瑶夕思索着道,“她是自信而狂妄的,有种别人都无法把她怎么样的笃定。将特工和各路仇家戏弄于鼓掌之间,对自己的组织也缺乏基本敬意。”

但这么说好像也不完整。宁瑶夕顿了顿,又说:“但在影片最后,她被困在那座医院,敌人布下天罗地网,让医院里的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她团团束缚住,用最原始的人墙将她埋在其中,用将所有人一起陪葬的方式留下她的命,她在最后的时刻摆脱了这些无辜的人,独自赴死,一生没有牵连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用一生践行了自己的道路。”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目露沉思。

“虽然也可以说是殉道,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有着人性在的,她……最后对着一个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说话,祝福她平安幸福,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剧本里没说……但我觉得这是属于人类的祝福。”

余晖笑容浅谈,平静地问她:“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了一个杀手?”

“剧本里有说吗?”宁瑶夕问,余晖没有回答,她皱着眉想了想。

“……因为人生中从未真正降临过的正义?”过了一会儿,她不确定地说,“剧本里没写她的过往,她好像天生就是个杀手。但剧本里写过几个镜头,我不知道是不是能看作隐喻,富足而不被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