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很好的姑娘。”他说,“人很好,演戏很有天赋,长得也漂亮,偏偏命不好。原生家庭不幸,经纪公司是个火坑,在申城待了好些年,从来没遇到过什么贵人。完全就是红颜薄命这四个字的真实写照。”
齐允神色忽地一顿,突如其来地沉默了一下,半晌才继续开口。
“这样的事情从来不少见。”他低声说,“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谁说不是呢。郭立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小齐,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说,“你带上一个艺人时咱们就见过面了,坦白来说,我很欣赏你,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但是如果你今天的来意是给郑宣赫求情,让他继续参演我的电影,那就请回吧,我不能答应你。你能共情别人的不幸,应该也能理解,这么多人都在辛苦挣扎,凭什么就有人能肆无忌惮地犯错,还不用付出什么结果?我改变不了社会现实,但我起码能坚守本心。”
齐允沉默了一下,没说话。郭立辉想了想,又提起刚才的那个姑娘。
“我四年前在国外见她时也是凑巧,我去看一个老朋友,她当时也在那里住院,刚醒。”他说,“好歹在申城时也见过,异国他乡,孤零零的小姑娘,我和我夫人就去看了一眼。她当时也刚醒没几天,那个状态,应该就是抑郁症了,我没多问,这个病别人多问也没用,我们两个当时就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齐允看着他。
“感觉她离那些文学和影视作品里,美丽又早早凋零的鲜花,也只差凋零这一步了。”郭立辉说,“如果哪天收到她自杀的消息,我和我夫人都不会觉得惊讶。过早承受了生活不幸,别人很难想象她承受过多少艰难心酸。”
齐允突如其来地略略恍神,沉默片刻,才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离开申城时身上背着原生家庭给的巨债,离开之后为了赚钱,去做了专替危险场景的替身演员,爆炸,溺水,高空,武打,什么危险的都替。”郭立辉说,“后来被拍文艺片的导演发现,事业前景是有了,对她本人的精神状态却不是好事。玩艺术的很多都是疯子,而她其实始终就是个挣扎求生的正常人。”
“她今天过来时还好吗?”齐允问。
郭立辉笑了起来,看向旁边墙上滚动的字幕。
“虽然或许我应该替她卖个惨,毕竟她真的有这么难,不过说实话的话,挺好的。”他说,“把自己过得挺好,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个地狱难度的事情,但是她真的做得很好,从来都没放弃过希望,多少次别人都在用一了百了逃避人生的时候,她都竭尽全力地挣扎着走了过来,你能从她身上看出那种饱含生机的坚韧,她不是一株美丽的菟丝花,她走的每一步都尽最大努力,从来没有一秒放弃过自己。”
这么说可能多少是有点绝对了。郭立辉导演说:“但我真的想这么说,雨过天晴的馈赠,柳暗花明的回报,只应该属于穿过风雨,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的人。小齐,你也辛苦付出了很多,但为郑宣赫这样的人,恕我直言,我觉得不值得。你为什么一定要把目光局限在这种庸才身上?你很好,应该有更好的人一起向前。”
面对郭立辉语重心长的劝诫,齐允只是笑笑。
“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他说,“一定要说的话,我始终也没干什么坏事,命运要是能眷顾我的话,我觉得早就应该眷顾了,不用我刻意去大海捞针地找吧,这岂不变成了一种变相的对我的惩罚。”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郭立辉叹了口气,摇头不语。齐允谢过他的好意,知道这次来的目的不可能成功,也就打算礼貌地道别离去。
不过在离去之前,他顿了顿,说:“电影叫什么名字?我回去也搜来看看,能让郭导你都赞不绝口的人,肯定错不了。”
郭立辉拿起遥控器,将影片重新播放。电影的第一帧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画面中的姑娘提着灯在夜雾中穿行,稍稍抬眸,灯火微微照亮她的脸庞。
齐允蓦然起身,动作幅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