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被打乱的平静似暗波汹涌的浪,一层一层向沈令仪袭来。
夜深人静的无人处,她忽然捂住胸口,察觉到了满身的疼痛,锥心裂骨一般,生生撕着她从未愈合过的伤口。
那种莫名悲从心来的、无法阻止的汹涌澎湃之情,不过眨眼之间就彻底爆发了。
双眸迷濛之际,沈令仪怕哭声惊扰了床上熟睡的孩子们,便是轻轻捂住了嘴,慌乱地起了身……
轻轻打开屋门的刹那,凌冽的秋意扑面而来。
沈令仪跨门而出,然后转身关上屋门,忽然,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沉香自鼻息间掠过。
沈令仪搭在屋门铜环上的手顿时一僵。
她下意识回首,连眼眶上的泪都来不及擦一下,便见月影斜照的院内竟站着一个人。
宽背挺拔,窄腰为修,那高束的发冠和脚踏的锦鞋亦如她记忆中那般,低调中透著矜贵的奢华。
沈令仪顿时脊背生凉,整个人紧紧的贴靠在门上,颤抖的双手全然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惶恐惊悚的尖叫在这一刻卡在她的舌尖,直到那人似听到了动静一般缓缓转过了身。
舒朗月色下,是那张让沈令仪魂牵梦萦却又至死想忘的脸庞。
眉骨英气,双眸如星,即便是半隐在漆黑的夜色中,也依然如风拂玉树一般气度不凡,丰神俊朗!
迎上那双如深潭般不可测的墨眸时,沈令仪只觉得整个人的力气仿佛顿时被人全抽干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几年,她不敢幻想与他再重逢的场面,当年她以如此决绝的方式自行离开,就从来都没有做过要再见面的打算。
可当她看到眼前这抹熟悉的身影和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沈令仪才发现,她对他那遥不可及的思念和执念,竟比她自已以为的还要讳莫如深。
潸然的泪水滑落脸颊的瞬间,鼻尖处那味让她始终记忆犹新的乌木沉香也跟着渐渐地近了,浓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但手腕却被男人一把握住,身子也强行被拽了起来。
沈令仪下意识挣扎着想要推开他,耳边却忽然传来那一腔熟悉的声音和语调。
“沈令仪,今日你若再躲,信不信我让整个下篱村的一百五十七口人全部为你陪葬!”
她腕间跳动的脉息上,清楚地感受到了他指尖的凉意,那一下一下的跳动变成了一口一口的寒气,冷得沈令仪瑟瑟而抖,寒颤不已。
“陆……晏廷……”
魂牵梦萦的三个字,她喊得艰难又撕心,陌生又熟悉。
夜色中,她不敢也不愿抬头看他,千百种情绪仿佛啃食她心肉的千百只蚂蚁,给她带来的只有细碎的痛苦,绵延不止。
院中更深露重,男人挡在她的面前,亦挡住了一些深秋的寒意,但沈令仪身上穿得单薄,从男人臂弯下漏过的风将她吹得瑟瑟发抖。
他背着光,而她却迎着光。
陆晏廷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沈令仪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
几年不见,她的明艳娇柔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反而还添了一丝别样的风韵。
岁月在她的脸上仿佛放缓了很多很多,那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秋水盈眸,那细腻到弹指可破的如雪玉肌,那抿著一丝倔强的红唇皓齿……
他记得她的每一个表情,更深夜沉之时,他曾一次一次地幻想着脑海中的这些记忆能幻化成真,幻想着能找到她,幻想着再一次将真真切切的她发了狠扣入怀中。
可当这一切都成真的时候,陆晏廷捏著沈令仪下颚的手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
“沈令仪!”再开口,男人依旧是咬牙切齿的,“你真的……竟让我好找了这么多年!”
沈令仪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可是比体感更冷的,却是陆晏廷那一双如幽潭如深海一般的双眸。
“我……”
“阿娘?”
正当沈令仪想要开口说话之际,她身后的门板突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