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阆睫羽一颤,垂睫望着她,扶着她的手微微一紧。

南姝说完这句话,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她在试探。

谢阆一清二楚,她在试探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倘若他此刻后退,屈服半步,她便会前进十步,从此毫无底线,肆无忌惮。

他明白,他该如从前那样强势,拒绝。

他能操控住南姝的,不过是这一手的权势,可倘若她知道他其实从不敢对她动用权势,那他就会在她面前手无缚鸡之力。

谢阆清楚,这一步,他不能退。

可刚刚为他生育了孩子的女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她眼底有几分笃定的淡淡笑意,从容不迫的看着他。

谢阆呼吸沉了片刻:“先休息。”

南姝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不要。”

谢阆呼吸一窒,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弄的南姝有些痛了,她低眸,直截了当的道:“谢阆,你弄痛我了。”

谢阆眸光一晃,手上力气下意识松开了些。

南姝垂落的睫羽下划过一丝微光。

谢阆终究还是退步了:“我扶着你。”

这场试探有了结局,如南姝所料。

她任由谢阆扶着她,慢慢坐了起来:“我昏睡了几日?”

醒来后的她,似乎同从前全然不同。

先前她和谢阆之间,时常是谢阆先说话,她应的冷淡,应的疏离,总是合着眼,爱搭理他不搭理他。

可如今,她却主动说话,这样的反常,让谢阆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谨慎的看她一眼,慢慢答:“十日。”

十日?!

南姝也一下子惊讶了:“怎么那么久?我到底怎么了?”

她只记得自已生完孩子后便浑身发软,没力气,眼皮子沉沉的,总往下坠,最后的记忆便是谢阆扑到她床边,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闭眼。

南姝事到如今,都没有搞明白她怎么了,怎么一生完孩子,便昏睡了十日。

谢阆抿唇默然片刻,才低哑道:“有人,在你的参汤中下了药”

南姝悚然一惊。

女子生产时何等虚弱,尤其是在孩子就要生下来之际,若是稍微不慎,便很可能母子俱亡或是血崩而死。

给她下药的人……

几乎不用多想:“是她?”

谢阆眉眼冷了片刻,不再多说,只抬手替她将被角掖好,淡淡道:“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他既如此说了,南姝也不再说话,两人坐着沉默片刻,南姝才想起来:“我晕过去前,你是不是给了我一枚平安符?”

谢阆身形突然一僵:“问这个,做什么?”

南姝却朝他伸出手去:“那枚平安符呢?”

谢阆凝眸,沉默的望向她,好一会儿,抬手指了指她的脖子。

南姝低下头去,果然在脖子上看到了那枚平安符。

她想起谢阆说的话,眼角浅浅看他一眼,状似无意的问:“你说,这是你亲自去为我求的?”

亲自,和为我两个字,南姝格外加重的语气。

谢阆深深吸了口气,眉眼间瞧着有几分不耐:“问这做甚?戴着便是。”

南姝却抬手握住那平安符,一下将它从脖子上扯了下来:“若是你亲自为我去求的,我便戴着。若不是,我就丢了它,丢的远远的,一辈子也不要看见。”

谢阆蹙眉紧紧盯住她,南姝面色虽白,但毫不客气的和他对望,好一阵,不见谢阆开口说话,她嘴角一扬,毫不犹豫的将那枚平安符丢了出去。

“谢南姝!”

谢阆垂在一侧的手陡然捏紧,他震怒的盯着她,嘴唇几乎都在轻轻颤抖。

若是从前,南姝定会因他这副神情而害怕,可如今,她非但不怕,竟然还有胆量仰头对他淡淡一笑。

“你不回答我,我就当不是你亲自,为我求的了。”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