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望着她。

南姝亦和他对视着，和谢阆眸中压抑的情欲相比，她的目光清澈而冷静。

南姝掌心落在谢阆胸前，抗拒着的姿态，平静的道：“可是，伤害我的，一直是你。”

“谢阆，你说你爱我，可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你不愿问我，我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愿不愿意和你回谢府，我愿不愿意就那样，被你囚禁一辈子。”

“你的爱，真的很自私。”

她话音落下，谢阆指尖轻颤，他试图想解释些什么，可确实说不出口。

他本便是这样自私的人。

倘若不自私，当初得知南姝的身份，他也便不会千方百计拆散她和穆习清。

他自私的想要拥有她。

谢阆不否认，只抬手更紧的将南姝抱住，他低头，唇瓣落在南姝额头。

温柔的语气，却让南姝遍体生寒。

“除夕夜，我会请陛下降下圣旨，允我将你扶为正妻，并为你请封一品诰命。姝儿，你只能是哥哥的。”

一年再次转瞬即逝，然而这一年，是南姝同家人一同度过。

除夕宫宴在会英楼举行，因这次陛下广邀朝臣，会英楼中人满为患。

然而哪怕那么多人，场面依旧安静而有秩序，身穿宫裙的宫娥步履翩翩的在人群中穿梭，端着各种美食美酒。

官员们多在中间，而随行的家眷则分男女各坐左右两侧，每人面前放了精致的食物和蔬果糕点。

南姝虽是跟着林家前来，可宫中何人不知林家同谢府的关系，因而给他们父女三人安排的座位都是靠前的，南姝身旁坐的不是郡王亲王家眷便是三公九卿之家眷。

穆夫人便坐在她右手边，看向她的目光略带几分复杂，身后方随侍着一位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子。

“阿姊，”

林明烟悄悄探过头，扯着南姝的袖子小小声道：“那边那个姐姐，长的有几分像阿姊呢。”

南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望见穆夫人身后那名青衣女子。

她也看到了她们，同南姝目光相碰时，神色有一瞬的尴尬，连忙低下头去，将自已的眉眼尽数遮住。

南姝心中一凉，慢慢转过头来，轻声道：“人人都有自已的容貌特色，没有什么像或不像。”

林明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倒也不曾再说什么。

待几声玉磬响起，殿外宫人唱喏，帝后这才相携缓缓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殿内众人皆俯身跪拜，行礼请安声响彻云霄。

卫晟目光扫过众人，同皇后挽手走上高台上的宝座，缓缓坐下，面前十二珠的冠冕微微晃动。

他抬手，嗓音温和而有力：“诸位请起。”

南姝同样叩首。

她同林明烟不同，其实是见过这位皇帝陛下的。

在他还并非是皇帝之时。

如今的陛下，当年是先帝并不看好的皇子，他上有受陛下器重的太子，下有母家强势的幼弟，唯独他在中间，既不受器重，又无外戚扶持，谁也不看好他。

好在，他似乎对皇位并无意，成日里只寻欢作乐，倒也轻松惬意。

他与谢阆在学院相识，莫名其妙便成了好友，总来谢府寻他，一来二去，便与南姝也认得了。

南姝当时还要唤他一声子昭哥哥。

再后来，谢阆外出游学，他陪同谢阆一道，两人行过岭南，到过荒漠，去过北疆，翻过西南，也算是生死之交。

在之后，先帝病重，太子暴毙，先贵妃勾结国丈谋反，是彼时的五皇子率军平叛，谢阆在侧扶持，助他登上帝位。

正因如此，卫晟登基这十数年，最为看重谢阆，甚至放手将朝中许多事情交于他处理。

良君，贤臣，也算千古难得的佳话。

南姝知道，倘若谢阆今日在宴会上求陛下赐婚，他一定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