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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里日头高声,但却不似往日那般人来人往,禁卫散布,驿丞站在秋日烈阳下,头上一层层的冒汗。

“这是第几次了?”他声音颤颤的问道,一面看向驿站外。

“第三次了。”驿卒颤声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得马蹄急响,大路上尘土飞扬,显然是一队人马又过来了。

“第四次了。”驿卒颤声改口说道,伸出四根手指。

“请个宰相也不过五六次。”驿丞喃喃说道。

听着门外尖利高呼太后传旨的声音。

室内的晋安郡王面色越发铁青,他猛地站起来。

“难道我还真怕她不成!去就去!我倒要看能不能在宫里把我活活的打死!她既然不要脸面了,难道我就非要不可吗?”他说道,抬脚就要迈步。

程娇娘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不行。”她说道,“她可以不要脸面,你却不能。”

晋安郡王看着她。

“她是君,你是臣,论起脸面,你的要重与她的。”程娇娘说道,“而且,别跟一个疯子去赌,不值。”

“太后宣旨。”

门外尖厉的声音传过门窗扑进来。

“你现在的抗旨抗的有半分理,如果你进了宫再抗旨,那就一点理也不占了。”程娇娘接着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她点点头。

“我知道了。”他说道,一面按住她的手,“你不用出去了,跪了这么多次,身子受不住了该躺一躺了,余下的我来跪。”

程娇娘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去。

“臣,不能受。”

晋安郡王说道,俯身叩头。

这一次内侍再次离开后,他在院中干脆就不再起身,就那样跪着等着。

倒要看看还有多少次。

……。

驿丞站在门外,腿脚已经麻木,抬手再次擦了擦汗,抬头看天,日光已经渐斜。

“距离上一次宣旨走了多久了?”他问道。

“一个时辰了。”驿卒说道。

前几次都是相隔半个时辰而已,那这么说,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

驿丞忍不住按住心口看向大路上。

“他不来,哀家也能绑来。”

皇宫里,太后喝道。

“这一次哀家不给他下旨,哀家给禁军下旨。”

“娘娘,不可啊。”

殿门外传来高凌波的声音。

不待通传,高凌波被两个内侍搀扶着进来了,迎头拜倒。

原本没有多少白发的高凌波,此时好似一夜白头,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更况且往日他可从来不需要内侍搀扶的。

太后顿时眼一红。

“快起来,快起来。”她说道,“你怎么来了?在家好好的养一养才是啊。”

高凌波被内侍搀扶着起来,看着太后。

“娘娘,您都一连发了八道旨意了,臣还怎么坐的住啊。”他叹气说道。

这话半分责备半分叹息,太后如同小姑娘受到责备一般,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哀家咽不下这口气啊。”

第六十章 咽下

咽不下去这口气。

要说气,他才是有太多的咽不下的气啊。

高凌波长叹一口气,慢慢的坐下来。

寄予厚望的平王死了,可依仗的皇帝昏迷了,守着一个垂垂老矣的太后,一个痴痴呆呆的傻子。

如今儿子也死了,死的心里清楚明白,却偏偏不能将凶手就地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