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打石声,让他惊了下,寻声看去见墙角假山石上竹笕里正有水潺潺流出,冲刷着光洁的山石。

这是……医馆吗?

他的视线转向廊下,门板上的男人已经被放下,正有一个女子从内走出来,背着室内的灯光,看不清形容,只看到她抖了抖宽大的衣袖,跪坐下来。

“只是皮外伤吗?”程娇娘问道,看着门板上的李大勺。

“不是。”徐茂修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婢女半芹金哥儿都围在四周,看着已经认不出的李大勺都眼圈发红落泪,闻听此言都看向徐茂修。

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难道还有伤?

程娇娘没有看徐茂修,而是看向李大勺,她的目光逐渐下移,然后停下,猛地坐直身子。

神情虽然一如既往那般木然,但这种动作已经足以表明她此时的震惊。

婢女半芹三人忙看向李大勺。

平躺的身子,放在身侧的手……不,没有手,只有光秃秃的死死勒住包裹的满是血污的手腕。

“手呢?”婢女尖叫一声。

手?

刘大将迈上前一步,看向那门板上的男人。

“还在,还在。”

女人的喃喃声又响起,刘大将身子被撞了下,他皱眉看着一个妇人从身边跌撞过去,手里死死的抱着一物。

“还在,还在。”她跌跌撞撞,迈上台阶时摔倒。

婢女半芹忙哭着去搀扶。

阿宋嫂却似毫无察觉,她挣扎着来到廊下,跪坐在李大勺身边,神情带着几分欣慰,将那布包放到李大勺身边,似乎卸下了重担。

她将布包小心的打开,露出其中一只青白的手。

“还在,还在。”她依旧说道,脸上露出笑容。

手!

一只手!

断掉的手!

婢女和半芹站得最近,陡然看到忍不住尖叫一声掩面退后,金哥儿也吓得后退几步。

而刘大将则前行几步,带着几分恍然又几分复杂。

这样啊……

这就是娘子说的,麻烦吗?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婢女掩口面色惊骇。

院子里婢女的哭声以及男人们沉闷的叹气声,再加上阿宋嫂嘻嘻的笑声以及重复的二字呢喃,气氛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我……”

门板上的李大勺幽幽的醒来,肿胀的眼微微呈现一条缝,被打破的嘴唇蠕动着。

“救命……”

他的声音细小无力,但近前的徐茂修等人还是听清了。

“大兄弟,你别怕。”徐茂修哑声说道,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救了,贼人已经被打跑了,你没事了。”

没事了……

李大勺慢慢的转动头。

“我,我的命被救了……”他喃喃说道,努力的睁开眼,看到面前的程娇娘,顿时又多了几分力气,“娘子,娘子……我的病能治吗?”

“能治。”程娇娘说道。

病自然是能治,但是手呢?

婢女和半芹死死的捂住嘴掩住止不住的哭声。

李大勺咧嘴笑了。

“是,娘子,治好了我的病……还有……我的命……”他虚弱说道,一面用力的要抬手,然后他想到了什么,急促的喘息,“我的,我的,手……”

徐茂修转开头不忍再看再听。

一直在旁边喃喃的阿宋嫂听到这话,立刻高兴的将断手捧起来。

“在呢,在呢。”她大声说道。

半芹再也忍不住,哇的放声大哭。

婢女跪下来抱住阿宋嫂。

“阿宋嫂,阿宋嫂,你哭出来吧,你快哭啊。”她喊道,摇着阿宋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