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人今年五十多,黑着脸,神情木然。

坐的那样端正,他都不累吗?

大皇子忍不住动了动身子,身后的内侍低低的咳了声,这是提醒他要注意仪表。

真累啊……

这比上学还要累……

耳边雷声小了,大殿里的吵闹声更大了。

“……士卒不练,空饷之多,骇人听闻……”

“所以要加以编练,汰其老弱,择其可用者而留之……姜文元有大才,创兵法,在维州大有成效,当委以重任……”

“……姜文元在维州时纵手下与人争斗致死,包庇强判无罪,此等人不堪重要……”

“……柳大人,你祖居旧宅仆从当街打杀路人又怎么说?这是不是说你道德败坏……”

“……陛下,老臣要弹劾他污蔑老臣!老臣要请辞!”

大皇子到底忍不住小小的打个哈欠。

反正这些人一个个吵闹厉害没人管自己。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吵的什么,父皇每天上朝就是听这个?这也太没意思了。

再说有什么好吵的,还不如干脆打一架,谁打赢了按谁的意见办。

这真是个好主意,大皇子顿时来了精神,看着殿中挥舞着笏板,口水四溅,脸红脖子粗的十几人,自动想象他们打起来是什么样子,差点笑出声。

“……敢问陈参政,姜文元不合适,谁人合适!”

“……溪州兵马府总管钟承布……”

“……钟承布年才二十八,靠着父辈荫补入官,如何能堪此重用!”

“……当年钟家合族之力拒敌,十三男丁战死,仅余承布一男,自小聪慧,能文能武,小小年纪就曾带兵入敌营而得胜归,有霍去病之才……”

“……陈参政,有霍去病之才,别也有霍去病之命才好……年少而得志委以重任,怕是对其命寿不好啊,小心早夭……”

陈绍大怒。

这些人就会这种把戏,辩不过,便开始胡言乱语东拉西扯,用这种莫须有的话来恶心人!

他才要说话,有人比他先一步站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这声音让殿中的人都看过来,看到是谁后,大家的神情都有些惊讶。

殿中十几人,争辩的只有两方,这双方以陈绍和高通事为主辩,其他人则各自瞅准机会为自己支持的人添砖加瓦,除此之外另有几人不言不语不动,就好像摆着的土石木偶一般。

这几人分别是御史以及太子中允、又新近擢升的三馆秘阁校书,大学士张纯。

张纯醉心学理,除了有关科举方面的事外,很少参与朝事争论,且十次有七次不上朝,上了朝也很少说话。

这次他陡然开口,众人都有些惊讶。

连龙床上的似乎睡着的皇帝都睁开眼看过来。

“准。”他慢慢开口说道。

张纯谢恩,便转过身。

“你们这些人真不像话!”他肃目沉声喝道。

此言一出,满场愕然,旋即隐怒。

竟然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开口就骂人!

招你惹你了!

不过这种事不用陈绍等人开口对骂,御史便开口呵斥了。

“张纯言语辱同僚,君前失仪,当下有司治罪!”两个站立着的御史大声喊道。

“还有你们这些废物!”张纯立刻转身冲这边喝道,“我言语辱同僚,君前失仪,你们就看到了,他们这些东西,语胁天子,目无君上!你们就瞎了眼了?”

一句话骂的殿内的人都气血倒涌。

废物!东西!瞎了眼!

虽然朝事争论上难听话并不少见,但这样被人指着鼻子劈头盖脸的大骂,还是真是少见。

这张纯,明明是一介大儒,说话竟然会如此的难听,怪不得当初因为道统之争会被人使出请刺客杀掉的手段了。

看看眼前这些人,眼神都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