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漪也朝他们看去。
石头搭乘的简易凉亭下,二人抱臂斜倚着庭柱,俱是身姿挺拔、宽肩窄腰,赏心悦目。
凉王既在,令漪便不好过去,只忿忿看着嬴澈。
对面,嬴灼懒懒地瞥向嬴澈:“找你的。”
“那我去了啊。”嬴澈道,“阿灼,这可不算违约吧?”
他二人早有约定,除非令漪自愿,嬴澈不得逼迫于她,否则盟约作废。这也是上路以来嬴澈尚算规矩的原因。
这一声请示落在嬴灼耳中自是炫耀与挑衅了,他不耐烦道:“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其实他何尝看不出溶溶依旧对嬴澈旧情难忘,既与他回京,和好是早晚的事。不过眼下正事要紧,他也懒得计较这些。
日子还长着呢,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与嬴澈耗。
嬴澈便走过去,态度轻慢:“干嘛?”
“赏你了。”她赌气将那锭碎金子扔给他。
嬴澈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兄昨夜的辛苦钱啊,”她没好气地道,“王兄昨夜那样卖力,我可不是玩完了不给钱的人,喏,就付给王兄一锭金好了。”
言下之意,他不过是她昨夜花钱找的乐子,民间称之为,“嫖”。嬴澈又气又觉好笑:“你哪来的钱?”
难怪翅膀硬了。
若有了钱,也保不齐她还会偷偷溜走,得想法子没收了才是。
“你管得着吗?”
“是拿我那块玉佩去换的钱吧?”嬴澈语气讥讽,“拿别人母亲的遗物去换钱,你可真厉害。”
令漪这才想起来他似乎与自己说过,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双颊漫上浅浅的绯色。
无论如何,当人家母亲的遗物是有些不占理,她心内羞愧,嘴上仍不愿认输:“那又怎么样。是你自己给我的,我又不知道。”
“你今晚要再敢胡来,我就告诉凉王殿下,让他给我做主。”
竟还学会搬救兵了。嬴澈摇头笑笑,薄唇抿出讥诮的弧度:“长本事了?”
她亦冷笑:“王兄可以试试看。”
虽然不知道他俩那日具体谈了什么,但令漪可以猜得到,两人达成的表面和平必然也涉及自己,凉王应当要求过他不许强迫她,否则昨夜他也不会偷偷摸摸跑来。
她说完这句扭头就走,嬴澈不悦:“回来。”
令漪置若罔闻,拔腿就走。嬴澈脸色微变,索性跟上去,攥着她手就往下榻的房间去。
光天化日的,他就这样拉拉扯扯。令漪以为他要强来,不情愿地挣扎着:“你放开我!”
“嬴澈,你别欺负我!”
男女力气悬殊,这一点微末的反抗自是无济于事。然他最终也只是把她拽回房间中,目光攫上她,嘲弄一嗤 :“金子呢?”
“拿出来,全部没收。”
他竟还理直气壮的,哪有这样掠人财物的?令漪比方才更生气了:“那是我的钱,还有我姐夫给我的,凭什么给你。”
她不给,嬴澈就自己动手找,很快便在衣箱里翻找出那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银来,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越有十斤重。
嬴澈用手掂了掂分量,道:“这些,全部暂时都由我保管,”
“你不是说你知错了吗?那从今天开始,一天给我写一封忏悔书,我什么时候满意了,就什么时候还给你。”
第80章 忏悔书,一天一封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 为了要回自己的钱,令漪都不得不忍气吞声,想法子写那劳什子的“悔过书”。
队伍不是每日都要在驿馆歇脚的, 往往是行进好几日才会在附近的郡县找一处馆驿修整。也是因此, 队伍白日要行进, 马车摇摇晃晃,颠得人骨头缝里都泛着酸疼, 遑论写书作信。
她只能在队伍停下来休整时抽空找出纸笔来, 写那么一两句, 还要防着被云珠瞧见, 以免传到凉王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