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轻极轻的一声呢喃,有些宠溺,更多的却是无奈。他以拇指与食指轻抬起她下巴,低下头,唇随之覆了上去,携着雪花的冰凉,落在她的唇上。
令漪柔白的纤手搭在他被落雪覆了一层的肩上,流着泪回应着他。
没有往日行房的欲念,只是唇与唇简单的触碰,她被他堵住双唇,任由他在口中索取。未及出口的想念与怨怼俱被堵在腹中,连同那些羞涩,连同对事情暴露的担忧。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他,未尽的泪珠沿脸颊滑至下颌,一滴一滴打在纷飞的落雪中。
天空地静,落雪无声。
那柄竹纸伞早已滚落在地,悠悠地在雪地里打着转儿。片刻之后,嬴澈移开脸,重又在她眉心印下轻柔郑重的一吻,以双手捧着她的脸:“好了,不要哭了。”
“不要再说分开这种话了好不好?”他语声温柔,看向她的目光柔和如三月和煦的日光,“溶溶,要永远和澈郎在一起,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令漪如何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唯用那双泪眼柔柔地凝望着他,重复着:“溶溶,永远和澈郎在一起……”
嬴澈勉力笑笑,面色苍白得好似飘飞的雪,随时皆可能消散在风中。这时,宁瓒尴尬地轻咳一声,走上前来:“殿下还是快些进去吧,外面冷。”
“也好。”
嬴澈回过神来,揽着她往回走。令漪面上一红:“他们都看见了……”
“看见又怎么。”嬴澈语气漠然。这还只是他的人,总有一天,他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溶溶就是他的妻子,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是他的唯一。
嬴灼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承认她算什么男人,从前自以为是为她好地给她改身份终究是他错了,不过名义上的继兄妹而已,她都没入宗室族谱,畏惧什么流言呢?他从前总觉得她会畏惧,所以还是给她换个身份好,如今看来,是他庸人自扰了。
也许,他和她,都该勇敢一些。
府里的医师及一干人等早就得命候着,只是见二人在巷中“说话”,不好上前。等到嬴澈进了府,忙将他拥入云开月明居中躺下,暖炉、汤婆子等取暖之物俱已备好,屋中的地龙也早已打开,整室温暖如春。
他的伤在后背腰椎上方一寸的位置,已在宫中由御医包扎过,伤口不算深,尚未伤及要害,只是颠簸了一路,又在雪中站那样久,有些虚弱。
老医师重新替他包扎过,把了脉开了方子,吩咐了下人去煮。临去时,又严肃地叮嘱:“这些天殿下就在府中静养即可,期间切忌饮酒,切忌劳心伤神,更不要行房事,以免伤口裂开。”
“本王记下了。”嬴澈道。
因背上有伤,他只能侧躺着,又拿眼去觑旁边站着的妹妹,薄唇噙笑。
令漪正担忧地缠着老医师问着他养伤期间的诸多注意事项,冷不防瞧见他在看她,霎时脸上飞红,羞赧地瞪他。
他看她做什么?
难不成她会缠着他那个么?
那分明是成天没个正经的他自己才会做出来的事,她才不会那么不懂事呢!
不过,这回她可不会再便宜他,就算他不遵医嘱她也不能由着他胡闹!
好容易捱到众人都出去后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嬴澈侧卧在窗边的软榻上,慵懒地打了声呵欠,叫住门边的令漪:
“过来,让为兄抱抱。”
令漪正接过簇玉煮好的汤药,怕那浓烈的苦药气息薰着了他,遂将药釜里的药汁倒在一只碧玉小碗里,盛在托盘上,不将整个药釜带进内室。
闻言,隔着博古架与垂花地罩应他道:“有什么好抱的。你仔细些,别碰着了伤口……”
嬴澈本想说这些小伤算什么,当年他去西南平乱遭的难可比这大多了。转念一想,作出个病弱的样子惹她怜惜不是更好?反正她都受得了宋祈舟那等体弱的男人,想来也不会嫌弃他。
“有道理。”他道,“那就有劳阿妹这些天住在这儿,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