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

周胥珩剑眉微扬,倏地扬声呵斥,“冥顽不灵!不据实交代,那便莫怪孤不顾往日兄弟情分。”

言罢,他朝外边的狱卒厉声吩咐道,“将副司使承影囚于宅邸,听候发落。”

“来人!上刑!”

外头的人压根不知道太子和承安王在刑房里说了甚,只听得太子殿下陡然发怒,先是将承安王的心腹承影囚禁起来,接着居然是要对承安王用刑。

那可是承安王啊!

以前在这典狱司里,只有他对别人用刑的份儿。

候在外头的狱卒面面相觑,踌躇片刻,仍是抵不过监国太子的赫赫之威,硬着头皮入内,准备给承安王动刑时,还低头小声道了句,“承安王,得罪了。”

周胥珩脸色极其难看,喝道,“给孤用重刑!直至他开口。”

萧瑟的凛风之中,裕京南郊的一处别庄门口落叶纷飞,一副破败之象。

然别庄之内别有洞天,烛火通明,廊道蜿蜒。

主厅内的密室之中,锦王一身黄袍,端坐于上。

他闭着眼,手边有盏清茶,一副闭目养神之状。

底下跪着的死侍正在向他汇报近况。

“太子下令,将承安王的一干心腹软禁在各自宅邸之中。”

“前几日他去了典狱司,亲自审问承安王,还对他用了重刑。”

听到这话,锦王这才幽幽睁眼,缓声问道,“用刑?消息可确切?”

他的语速不快,却带着阴沉的威严。

死侍头低得更低,恭敬道,“当真,属下亲眼见到,那些伤口和刑具,做不得假。”

“哼。”

锦王直起身,冷嗤一声。

“什么兄弟情深,通通都是假的。”

当利益摆在前时,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牺牲。

不过...

他复又靠回椅背上,阴鸷眸色里满是猜疑。

虽然燕梦瑜结亲队伍遇险一事乃他亲手安排,为的便是有今日之局面。

手足相残,储君野心昭昭,局势动荡。

但这一切来得过于顺利...

还需再等等。

**

陆璟肆在典狱司被用刑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满朝文武哗然,众人心中暗道,不知待圣上病愈后,该当如何。

一朝风云变幻,如今朝野上下,暗潮汹涌。

承安王府内。

庭院里的青梅树和桂花树早已经被老农做好防寒保暖的措施。

昨夜落的霜雪压在枝头上,寒风吹过,便有扑簌簌的雪花落下。

裕京城已好几日未见阳光。

福临急匆匆将这消息禀给苏珞浅时,她正坐于桌案之后看账,一旁的奶娘嬷嬷带着清樾和小星星在绒毯上玩耍,不时有孩童笑声传来。

待福临话落,她握在手中的笔一顿,有墨色滴落下来,晕染在账本空页之上。

苏珞浅干脆放下笔,淡声道,“将清樾和小星星抱回侧屋吧。”

她面上无甚表情,但福临脸色沉凝,嬷嬷奶娘不敢懈怠,忙将东西收拾了,把两位小主子抱走。

待屋内安静下来,福临这才开口,宽慰道,“王妃莫担忧,王爷必是有他的打算。”

“他与太子殿下从小一同长大,此等情谊非旁人能理解的。”

“以往也有欲离间王爷太子的奸佞小人,但没有一次能成功...”

苏珞浅见福临急急解释,心中颇觉好笑,轻声打断他的话,“我没有担忧。”

“那您这是...?”

“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陆璟肆之前特意叮嘱过她,虽是没有明说,但想必与现下这些事有关。

她能收到他被用刑的消息,想必隐在暗处的那些人,也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