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改名换姓没叫人生疑,淮王恐怕早在他进军之时便将人逮住了。
这三年光景陆昭连家书都少寄,即便是有人问起,他也能随意寻个借口谎称自家父母在候府做活。
后来淮王认出陆昭时,先是气不打一出来想要将人立即送回候府,后又在参将帮他说项后,索性将人留在身边。
原本淮王想着,这小子既然当真有本事,那为着他的安危着想,没有什么比在他身边更安全了。
哪知陆昭这小子一如既往的浑球,龙骧军兵败北朔八鞘岭时,竟是领着三千兵马突袭重围,此后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不知他的去向。
八鞘岭发生的事情,早就叫一场磅礴大雨洗劫一空,如今绵绵青草郁郁葱葱,地底下埋着地枯骨却是不计其数。
只是这些过往全都化作寥寥数语,变成战报上短短一行冰冷的文字。
陆昀虽说做足了完全的准备,结果好与坏他都能够接受,唯独不能接受真相与事实相悖。
若是依照岳湘莲所说,她的情郎那拉提很有可能就是陆昭。
就连那拉提与她相处的时间也对得上。
他最后消失的时间节点应当是去年乞巧节,他派人送的那盏河灯。
思忖再三,陆昀到底是提出了这个要求,“或许可否让我瞧瞧那盏河灯?”
却见岳湘莲面色一变,煞白如纸,她几近泫然欲泣在奔溃的边缘。
“那盏灯我在乞巧节当日已然放了……”
若是知晓那盏灯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样物件,岳湘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远的。
陆昀拧紧眉头,这才又问:“除了这些,可有往来书信?”
提起这个岳湘莲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道:“他说他字写的难看。”
这倒是实话,从前父亲看着他那手字便是要气得打他,学堂里的先生更是不用说,摇头叹气的。
只是这个理由似乎并不足以支撑他不留下书信来的原因。
或许是他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故而特意用那拉提胡人的名字。
既然名字不是真的,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连字迹都不曾留下。
就在岳湘莲犯难之际,她似乎想起来那拉提曾为她画过一幅画,那幅画是那拉提送给她的生辰礼。
因为听她说从来都没有画像时,那拉提自告奋勇愿意帮她画,偏偏岳湘莲很是扭捏,觉得太过大费周章。
毕竟蒲城读书人不多,那些画帛价格不菲,等闲人买不起的。
尽管岳家还算殷实,可作为小辈她每个月的月钱并不多,买些脂粉糕点倒是足以,要买昂贵的画帛却是不够。
岳湘莲对于那拉提的身世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他走南闯北做生意,兴许是走街串巷的小货郎,毕竟初次遇见他,就是在自家角门外,一群孩子围着他对饴糖流口水。
直到今日岳湘莲才发觉自己对那拉提是有多么的知之甚少。
兴许他有苦衷,兴许是他并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
想到这里她又叫眼泪糊了眼,直到藕花将她束之高阁的那卷画轴抱来后,岳湘莲这才连忙擦尽了泪水。
听到这里,燕鸣歌再也坐不住了,干脆堂而皇之的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也装模作样的向陆昀问了几句,这才做出震惊状盯着岳湘莲手里那幅画轴瞧。
是以众人走到亭中,岳湘莲将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燕鸣歌目不转睛的望着画卷上的人。
看得出画师技艺高超,尤善工笔,画中人巧笑倩兮,一双玲珑妙目活灵活现。
只是从前不知四表哥擅丹青啊,燕鸣歌百思不得其解,这才抬头去瞧陆昀的表情来。
他倒是喜怒不形于色,燕鸣歌见他不露神色,复而悄悄走近他,伸手去掐他。
察觉到她的意图来,陆昀这才语重心长道:“的确是四郎所作。”
尽管他刻意隐去落款,单单是凭着“丁亥仲春”这几个字,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