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这是段翎定下的雅间,她身为一个客人,怎可要求他去换一间雅间,过于无礼了。

思及此,她往雅间里看。

雅间的摆件跟一个月前的差不多,红木茶桌,玉壶春瓶,瓶中鲜花璀璨,开得正盛,右下方的案几放着一只小小的香炉。

段翎比他们要早到,此刻就坐在香炉前,姿态随意,气质矜贵,一手拿着香炉盖子,一手往里放香料,再用一根细木搅拌,很快就有香雾漂了上来。

香雾弥漫,朦胧了他的五官,乍看似被百姓供奉着的神佛。

可神佛都是心怀善意、悲悯世人的,他手染无数鲜血,无法与常人共情,注定成不了神佛。

林听收回看段翎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垂在东面的纱帘,他似乎还没发现纱帘后面是一张挂有铃铛、叠着鸳鸯被褥的床榻。

应该是还没发现,不然段翎不会定这间雅间约今安在见面。

幸好段翎还没发现,毕竟林听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当初定了这种雅间,说不知情?她那天都强亲了他,他还会信她不知情?

说不定还会误会她故意定这种雅间,是想在强亲他后跟他发生点什么。林听走到段翎前面,晃了晃手,唤他:“段大人。”

戴着面具的今安在站在她身边,不卑不亢道:“段大人。”

段翎拿出搅拌香料的细木,盖上香炉盖,温和笑了笑:“你们来了,我就猜到林七姑娘一定放心不下今公子,陪着他来……你觉得我会伤害今公子?”

林听怎么可能承认,这不是得罪人嘛:“当然不是。今安在是个江湖人,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礼仪,我怕他会冲撞了你。”

段翎轻声地念了一遍这句话:“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礼仪。”

今安在:“她说得没错,我一介江湖人士,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礼仪,怕冲撞了段大人。”

雅间香气飘飘,段翎绕开香炉,坐到摆满了酒菜的桌前,眸中含笑,看着他们:“那又何妨,江湖人本就不拘小节,我自然也不会在意,两位请坐吧。”

林听应好,随便一坐,坐到了段翎的对面,今安在的旁边。

段翎倒酒的手停了停,随后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推过去:“这是秋露白,你们尝尝。”

林听站起身,想接过他手里的酒壶:“哪敢劳烦段大人给我们倒酒,给我吧,待会我来倒。”

接酒壶时,林听落在上方的手无意间拂过段翎拎着酒壶的指尖,从某个角度看,像是她要将他微凉指尖包裹进温热柔软的掌心。

段翎眼睫微动,避开了。

二人的手一触即分,只留下各自的体温、气息。

他放好酒壶,直视着林听双眼:“不用了,你和今公子皆是客人,理应我来倒酒才是。”

林听忽然发现段翎在说话时很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看,是出自礼貌,还是因为有收藏人眼球的“爱好”?她下意识揉了揉眼,坐回原位,不再抢倒酒的活儿。

今安在端起酒杯,一干而尽,根本不怕酒里是否下了东西。

段翎也举杯喝了一杯酒,目光扫过一旁茶桌上的鲜花,不知想起些什么,无意识地抿直唇。

他又捏了下因伤口结痂而发痒的手腕,敛下思绪,若无其事问:“今公子是苏州人士?”

今安在处之泰然:“不是,我只是在苏州住过几年。”

段翎似信了,好整以暇道:“难怪我听今公子说话有点像苏州的,想来是在那里住了几年,染上了当地人说话的习惯。”

“段大人怎么突然想起问我是不是苏州人士?”

段翎再次给今安在倒满酒,瞧着良善:“我刚从苏州那边回来,跟那里的人接触多了,想起今公子跟他们有些相似,便问了。”

林听插话道:“你们怎么只喝酒,不吃菜,当心喝醉了。”

她想吃饭了。

听了这话,段翎轻声道:“林七姑娘还会怕我喝醉?我离京那日,你不是希望我多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