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处处挂白。
鹅毛大雪笼罩别墅,无人清理,无人在意。
发财低着头,萎靡地?将尾巴卷入腹部,跟在自己往常最讨厌的人类祝砚疏身?侧。
只为了多看一眼他抱在怀里那张,属于主人的黑白相片。
葬礼办得有?些?匆忙。
是?由祝砚疏这位“哥哥”全权操办的。
父母年过五十,得知这事浑噩度日?,几?乎无法做到接待来宾。
他作为长子,没有?空去管理自己的情绪。
只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将冰冷的理智抽出来,占据他的身?躯,去有?条不紊接待来宾,处理下葬等事宜。
来宾渐渐都到齐了。
祝砚疏的视线掠过一干人,片刻低头,黑瞳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败犬。
发财甩动尾巴,看着相框里那张熟悉的面孔,攀着桌子去够,却怎么都够不着。
“汪……!”
它着急地?回头,讨好地?看着祝砚疏,甚至不惜对讨厌的人类摇尾巴,祝砚疏不为所动,只是?平淡看了会儿,就低头牵起了它的狗绳,转头交给别人。
“把?它牵回去。”祝砚疏转动视线,“简则来了没有??”
帮忙的人道:“没,段先?生也没到,荣总和闵少?来了。”
邀请了很多人,最终来的也不少?。
尽数看去,全是?熟悉面孔。
至于简则和段汀,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走出大厅,寒风扑面而来。
祝砚疏抬起头,平静地?扫过一身?黑丧服,正在抽烟的荣宣。
似是?注意到这么一抹视线,男人那双布满血丝的黑瞳抬了起来。
手下意识将烟掐灭了。
滚烫猩红带去的刺痛,甚至没令他皱眉。
几?息后,祝砚疏转开目光。
唇边莫名其妙扯起一丝弧度,像在笑?。
流光没能活到初春。
有?什么关系,他们也一样?。
*
哀乐,哀乐,四处都是?哀乐。
为什么哀乐声那么大?
段汀跌撞地?从葬礼场外跑回家,他甚至没有?进去,没有?进行姓名登记,只是?在外面听到哀乐就受不了了。
哀乐声为什么那么大?
段汀回到家,一瓶一瓶地?灌自己酒。
耳边犹如盘桓魔音,他只要稍一闭眼,就想到葬礼门口飘下的雪,四处噼里啪啦作响的鞭炮声。
头痛。
头痛。
他抓着头发,手掌死死攥着瓶嘴。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当初被分手,被羞辱,被踩着胸踹开都没这么痛苦。
早知道不硬等到葬礼这天了。
他就应该死在流光呼吸停止的那一刻,那一晚。
段汀粗喘了一口气。
“哐当”,他扔开酒瓶。
抬起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又开始幻视了,幻视流光就站在门口注视自己。
身?上穿的还是?他送的衣服,长长一件毛衣,很好看,流光皮肤白,特别衬他。
“流光……”
段汀往前,醉到没站稳,一下跪在地?上。
他安静了一会儿,沙哑着嗓音问:“流光,人死后会变成鬼吗?”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