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梦的眼皮掀开一条缝,看到那颗金色的脑袋在身前移动,垂下的额发和她还隔着一段距离,拉着安全带的手指也没有触碰到她,可他身上的气息依然充斥在狭窄的车内,平白让她困意淡了几分,搞不清到底是哪里来的太阳味道。

“咔哒”一声,安全带被系好,投映在她身上的阴影也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夹克外套。

四月的天气没有开车载空调的必要,但躺下来还是会感觉到一阵寒意,神无梦没拒绝降谷零的好意,只是觉得他的动作太自然了些。还是说,因为她是“绝症”病人,所以比以前能得到更多的照顾?

原来是同情分啊。

神无梦找到了答案,听着马自达启动的引擎轰鸣声,含糊问道:“波本,你的洗衣粉是什么味?”

怎么又叫回他的代号了。

这是降谷零脑海内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车里就两个人,他实在编不出要她改变称呼的堂皇借口,忍着偏头看她的渴望回答道:“樱花味。”

啊。

她早该知道的。

神无梦想,这家伙对樱花的执着也太不藏着了,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人通过这点小事联想到他的公安身份。

“但樱花没有味道吧。”她回忆了一遍以前吃过的樱花味点心,除了好看以外没有任何亮点,裹着他的外套评价道,“所以是纯粹的太阳味道啊。”

并不能算作是夸奖,和他这个人也没有多么紧密的关系,但降谷零依然有种她所谈论的是他自己的错觉,在转红的路灯前将车停下,克制不住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闭着,尖尖的下巴藏在外套里面,露出的半张脸小巧精致,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纤长卷翘的眼睫,宛如蝶翼般细微震颤着,仿佛一碰就会碎开。

呼吸不由自主放轻,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却无意识用力,降谷零不确定地想到,至少说明她是信任他的吧,也不像以前那么抗拒他,连他说是“约会”都没有否认。

或许她本人都并未在意的细枝末节被他不断放大,理智与思考悉数为雀跃退让,尽管盲目,依然悸动。

“滴滴滴”

身后的喇叭声惊动那双安静合上的眼睫,降谷零扭过头,发现路灯已经变绿,连忙踩下油门。

车辆恢复平稳,他的余光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人眉头重新舒展开,心中又是一个个接连闪过的念头:

市区内禁止鸣笛,那辆车却按了三次。

平时交警贴过他无数罚单,这种时候就没人管管吗?

而且,这个十字路口的红灯也太短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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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不长,又不是什么很舒适的环境,神无梦再累也不至于真的在副驾驶座上睡着,只是闭目养神而已,结果有人开到了目的地也不叫她,还是她发现车停了半天没动觉得奇怪才睁眼的。

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和她对上目光之后又飞快后撤,搞得她云里雾里:“波本,你在我脸上写字了吗?”

这种恶作剧之后被本人发现的心虚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降谷零已经无法分析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了:“……我没那么幼稚!”

虽然她一路都是清醒的,有人在她脸上恶作剧肯定会被她及时发现,但神无梦还是对他表现出了强烈的不信任,在降谷零震惊的目光中翻下前面的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会自己的脸蛋,确认没有什么痕迹才打消怀疑。

她也没有错怪降谷零的愧疚,反倒理直气壮的:“还不是你前科累累!”

诚然,他以前是做过很多错怪她的事,但他绝对没有在她脸上写过字,更没有做过任何恶作剧行为,这种事一直都是她背着hiro对他做的吧?

降谷零有口难辩,辩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最后还是好脾气道:“之前都是我的错,你还要再休息一会吗,离福利院关门还有一点时间。”

他好声好气的,神无梦既不适应,又很难再态度恶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