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向海醒过来的时间不算太多,但或多或少也可以吃一些好消化的流食了。洛云帆便亲手为他热牛奶,借用医院食堂为他煮些易消化的营养粥。
可当勺子递到嘴边,虞向海却闭着眼睛偏过头去,一口都不吃。
牛奶冷掉了,洛云帆就重新去热一盒新的;粥凉掉了,他就一个人默默收拾好餐具。虞向海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又不肯吃东西,洛云帆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劝些什么……从来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的人就像被无形的锁链捆在囚笼里,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话,让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男人气出什么三长两短来。
到了傍晚,当他又一次执着沾湿温水的毛巾,想要像之前那样为对方擦擦脸时,已经恢复意识的男人不知是在赌气还是真的气了,竟硬是故意扭过头去躲避,就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无论是过去的任何时候,虞向海都从未如此拒绝过他的接近。
洛云帆感到无措,甚至惶恐,积压许久的愧疚自心脏狂涌至全身,最后如滔天海浪倾泻而下,几乎要将他从来镇定自如的心态压垮。
“虞先,吃一点,好不好……”
似乎每一次,他将热腾腾的饭碗带进来,却最终只能原封不动地放至冰凉。
男人真的恨他,哪怕绝食,都不肯吃一口他带来的东西。
……
“我说大明星,你就行行好,放他一条路。”
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顾淼都双手合十,就差给他跪下了:“我的大明星啊,你只要在这里,老虞他就根本不可能好得了求你走吧。求求你可怜可怜他。”
洛云帆呆立在原地,提着保温盒的手指攥得死紧,久久不语。
是的。
都是他的错。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当初不该把汪思远逼上绝路,不该怀抱侥幸召开发布会,不该在那个节骨眼去和纪疏星走红毯,更不该没能及时发现虞先情绪不对,令对方在享用他时气到发狂……
虞向海半死不活躺在这里承受着如此非人的折磨,而他这个灾星却从头到尾什么都帮不了,什么都给不了除了那一句轻飘飘的承诺之外,他竟然如此地束手无策,如此地无能为力。
也许他前半真是过得太轻松、太顺利了,老天爷在通过这件事警醒他他洛云帆从来就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大明星,就连当陪睡金丝雀、讨金主开心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又有什么底气被评为最受欢迎、最为人瞩目的偶像呢。
那些恨他的黑子骂的那些话或许也没错,他是华而不实,是虚有其表,他心机太深,又十分利己……陪着虞向海的那些时日,他总是在不断检讨和反省自己,为什么别人都做得到的事,偏偏他却做不好。
这样的他,究竟有什么资格,去享受世人滔滔不绝的追捧和赞誉呢。
……
“虞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造成了这一切。”过度的内疚自责与自我怀疑几乎将洛云帆强悍的心理防线击溃,他深深朝着病床鞠了一躬:“无论您多么恨我,我都没有怨言。还请您好好吃饭,早一点好起来,这样才能……才能狠狠地报复我。”
他掩上门,转身离去,却被回廊上一抹熟悉的白大褂身影拦住了去路。
“大明星,你几天没睡过了?”是顾淼。医面露关怀,又似仔细打量他眉宇间的疲态,“可别累坏了身子,你需要好好休息。”
“……”洛云帆礼貌地弯起唇角,即使无限疲惫,却仍旧能维持住顶级职业素养的微笑:“谢谢您。虞先的情况,还有劳您多多费心了。”
顾淼的眼珠上下转个不停,视线仿佛一寸一寸沿着他五官来回游移,就这样明目张胆查探了半晌,医确定从他脸上断不了案,也不打算继续玩文字游戏,便开门见山道:
“如果你不赶时间,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这间独立病房定位特殊,又位于顶层最靠边缘,除了医过来例行检查,平时几乎没有人能上到这一层。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