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就连表情都不带变的,他任由对方牵着手,亦步亦趋地朝两侧高高敞开的宫廷式铁栏门之中走去。
如同走进了一所量身打造,富丽堂皇的监狱。
这座庄园占地面积究竟有多大洛云帆根本就无法计算,只是从前院走到正厅大门就花费了十几二十分钟。院子内部种植着各种各样一看就不是本土宜居的稀有植被,且整个园林的内庭都是悉心设计过的,排列得错落有致,大到山石摆放的朝向,小到枝叶修剪的程度。
这是精心打造的一座牢笼,无论有多么豪华气派,多么精致奢侈,都改变不了它的本质。
就算纯金镶边的笼子,也仍旧还是笼子。
对于里面关着的鸟儿来说,是金笼子还是铁笼子,都没有任何区别。
此时正好是晚餐的时间。
洛云帆坐在那纹理一看就造价斐然的雕花餐桌前,面对着这一桌子堪称盛宴的珍馐佳肴,他也只是毫无波澜地重复着机械化的用餐姿势。
虞向海果然是很个讲究的人。
衣食住行样样讲究,庭院里的一草一木,每一颗树每一朵花的位置都有讲究,甚至就连纯粹的享乐和发泄,也需要在完成某种仪式之后,才能算是一只正式的、合格的小宠物。
而自己,只不过是这些丝丝入扣的‘讲究’里,供他任意支配和使用的一部分罢了。
和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也没太大区别。哦不恐怕还是有一点区别,他还不如花草呢,毕竟绝大部分情况下,园丁都不会是拥有奇怪嗜好的变态。
洛云帆温顺地低垂着眼睫,维持着优雅稳重的用餐礼仪,不发出半点声音,然而他的手指头却有些没规没矩地随意摆弄起握着的银质刀叉,心不在焉地戳了个勉强烤到半熟的小番茄在上面。
他心想,果然还是筷子更讨喜一点。
聪明的人理应不该受情绪裹挟。
这么多年来,洛云帆从不任性,唯有第一次的事后,他的情绪失控了。
那天凌晨破晓之际天就要快亮了,他独自一人用最快速度回到房间锁了门泡在浴缸里,洁癖发作到皮肤都被擦破流血的程度三小时后,八点整,他坐在演播大厅里,笑容如常,唯有恢复到最佳造型和齐整着装下的身体,仍然还是很疼。
没有人知道镜头背后的微笑之下,有多少还没能来得及擦干的眼泪。
正如他许多年来笨拙又固执地坚持着一些在虞向海看来毫无意义的原则,并成功地把碎开了个大缺口的心一点点拼补完好。
就算不能做到完好如初,也要看不出来裂痕才可以。
所以,在那之后,洛云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按部就班地做他该做的事。长年累月的超高强度营业模式早就已让他养成了不吃不喝不休息也可以持续应对各种状况的良好精神状态,反倒是近期食欲大减,让他在工作之中都还时不时地容易产间歇性的反胃感。
就像今天这样毫无征兆地眩晕昏迷四肢无力,已经不是第一次发。而且,他的体能似乎也有所下滑,疲惫和困倦的感觉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