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层面上的保守选择更为稳妥当然,如果实在很着急,我可以推荐几个催眠领域的顶尖专家给你。但……这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在他的潜意识原本就已经处于极度排斥那段受到刺激的回忆、甚至造成了失去视力这种相对严重的物理层面反馈时,要是再通过外界干涉手法强行唤醒……”

医说到这儿的时候,明显是换上了一种更为严肃的、有点等同于是在警告的口吻: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就无法预估了,要是比现在更糟糕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老虞,其实从纯理论的角度来讲,我个人是不太支持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逻辑倾向的。毕竟谁也不清楚激进的治疗会产什么副作用……尤其当病人已经明显表现出理性或心理性排异的时候。”

“……”

“我当你是兄弟才会告诉你这些,当然,你不想告诉我具体发了什么我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这些纯属个人隐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真心是为了他好,就不要轻举妄动。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虞向海抽完一支烟,良久都没说话。

当那些烟雾被风吹得渺渺散尽以后,先前所有的烦躁不安和焦虑情绪也随之不见了踪影。

“那他的眼睛呢?”他低声问顾淼,“会……好起来的吧?”

虞向海的大半张脸轮廓都藏在日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似乎连带着声音都不由得变轻了几分。

顾淼轻‘嗯’了一下,但实在嗯得没啥底气。作为一名医,哪怕是这么多年见惯了离死别,他也还是不太愿意在面对家属们这种期期艾艾的目光时,去传达那些过于现实和消极的信息。

有时候,他们也不过只是需要一丝心理安慰,至少能让满怀希望的人,在这趟人世间能够稍微好过一点。

……不对,家属?

他忽然间一个机灵,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之中、却又理所当然地用错了某个代称。

不会这次是来真的吧老虞?

尤其昨天大半夜被虞向海电话里那急得像扑腾进油锅里的蚂蚱一样的语气吵起来,还以为他马上就要掉层皮少块肉似的。

“顾淼。”

男人抬起了头,漆黑的瞳孔在晨曦柔和的光线中看上去竟然有种温柔的味道。

“你那天说的话,我这几天仔细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嗯?”医有些摸不着头脑,寻思您这话题切换得也是有点略快而且,他那天说啥了?

“就算以后再也看不见了也无所谓。”虞向海目不斜视,承认得坦坦荡荡:“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洛云帆,而他是我的人。无论发任何事情,我都会对他负责到底的。”

顾淼甚是欣慰:“那敢情好!”知错能改就是好事啊!可喜可贺!

“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尽量多多配合我。”那目光真诚得令人不忍心怀疑。

里面正写着‘哥们儿下半的幸福就全指望你了’。

顾淼:“……哦。”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走廊尽头最宽敞明亮的那间单人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