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安抚,一改平日的大大咧咧,嗓音低沉得?温柔。
可此刻沈明语无暇细听,怔怔抬起眼,看清袁为善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猛然清醒过来。
沈明语伸手推开袁为善,抬步就往外冲。
“哎,你去哪儿!”
袁为善刚想?拉住她,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侯爷,在?竹林里?搜到了这个。”
为首的将士捧着个东西快步上楼来,抬手时铠甲摩擦声十?分刺耳。
沈明语这才?注意到,那人手里?递过来的正是?那张狰狞的面具。
廊下白?纱灯笼晃动?,有几盏已在?混乱中被风吹灭,仅剩一盏微弱的烛光摇曳,颤颤巍巍,似灭还明。
一缕黯淡光线照下来,面具显得?越发可怖。
袁为善接过面具,神情愣住,随后而?来的几个官员,亦是?睁大了眼,被吓了一跳。
沈明语却看见?,孙侍讲僵立在?最?前头,浑身石塑般凝固。
他仿佛迈不开步似的,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花白?的胡须随着惊恐张大的嘴微抖。
在?场的人里?,多是?年轻小辈,只有孙侍讲最?为年长,阅历最?为深厚,看他这般神情,定然是?这面具有所蹊跷。
袁为善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走过去问道:“老师,您瞧出什?么了?”
孙侍讲浑身一抖,声音干涩道:“这面具,我见?过的。”
其?实他方才?就在?楼下与?人对弈,那一袭血衣的年轻男子从?竹海跃过,他也看见?了的。
但直至此刻,认出了这张面具,孙侍讲才?被吓得?慌了神。
“这东西,是?玉面罗刹的,可、可他都死了十?几年了啊……”
老头皱脸上颤个不停,想?起某些不可提及的往事,说得?断断续续。
众人疑惑间,楼下又有响动?,来人怒喝了一声,人群赶忙分出条道。
是?江太傅过来了。
江太傅个子不高,身形清瘦,寻常多是?笑里?藏刀,但此时面色颇为阴沉,看到袁为善手里?的面具时,忽地顿了下脚步。
他稍平缓了下,挥手挡开沈明语,怒道:“别挡着!”
袁为善蹙起眉,正要说话,沈明语已经快速后退了一步。
“方才?静心堂也遭了刺客,七殿下受了伤,正在?包扎伤势。”
江太傅强压着怒意,说话声急促,“太子殿下如何了?”
袁为善再不待见?他,也知道此刻不是?内讧的时候,说了句“殿下无恙”后,伸手把面具递了过去。
“太傅瞧瞧这个。”他语气生硬。
江太傅起初没注意到面具纹样,这会子冷不丁一瞧,顷刻间面色惨白?,连连倒退几步,险些跌向身后的侍卫。
“是?他?”
他声音变了调,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他不可能还活着。”
众人满头雾水,只听见?孙侍讲浑浊的嗓音,颤巍巍道:“郑小将军,是?他,肯定是?他……”
“我方才?瞧见?了,照样是?那身染血白?衣,脸覆鬼面,手握赤鸿……他、他回来了……”
“住嘴!”
江太傅回头冷声呵斥,“郑兰业他死了十?八年了!”
听见?这名字,在?场的年轻小辈面面相觑,只有稍微年长些的几个官员悄悄垂下了头。
沈明语总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她眼下无暇深思,担忧萧成钧是?否受伤,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袁为善看她捂着胸口,面色越发苍白?,吩咐人送她回去。
沈明语轻轻颔首,临走前听到江太傅和孙侍讲低声说了句:“老眼昏花了吗,连有人装神弄鬼都分不清?”
山间夜风倒灌进衣袖里?,沈明语冷得?打了个颤。
她突然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