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那不安分的小手触摸上来,温热柔软的掌心覆盖住他的手背,指尖轻轻地挠着他的手心,宛若羽毛拂过,叫他心底也生出酥麻的奇异感?觉。

这小小的车内,充斥着她的味道,甚至是空气里都盈满了温柔旖旎。

他难免疑心,难道是自己让她窥出什么了?甚至,她也对?他有所纵容。

澎湃的心绪翻滚而来。

当他轻唤她时,那惊鹿般逃开的手才叫他明白,妹妹不过是醉酒微醺,下意识亲近他而已。

这便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仅是杏雨沾衣,他早已波涛汹涌。

纵使知道那句“一辈子陪着哥哥”,不过是她随口一说,却?被他揣进了心里,颠来倒去?地体会着个中缱绻滋味。

确实想和她一辈子。

即便她人在身边,也觉得?难以填补无边的空虚。

旁人说他生性凉薄,却?不知,他悱恻心肠只给?了一人。

他心里暗想,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敢逾越雷池之?举,不能宣泄与?口之?语,皆能寄托在浓醇的酒香里。

妹妹迟钝,懵懂不知,毫不怀疑哥哥生出了的龌龊心思。

可他却?偏偏利用了她的单纯,借着醉酒做这种事。

他自己也恍惚,不知何时变成了这般卑劣的人。

罢了,那燃起来的烈火早已扑不灭,压不下。

何妨一晌贪欢?

只要离开这逼仄空间,他又能披上温和外皮,尽力做一位好兄长。

若是将来不挑明直白吐露心思,凭她的迟钝,她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哥哥竟觊觎她已久。

但,不会有挑明的那一日,也意味着不会有离开他的那一日。

现?在么,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上次因着避开她,她差点儿出事,自己揪心了好几?日,到头来还是不想放任她一个人。

她想要哥哥在身边,他就守着她,有什么为难的?

困扰心头的阴霾就这么消散了。

萧成钧阖上眼帘,泄了臂上的劲道,任凭沈明语用力推开了自己,只是最后仍留了一只手,虚虚揽在她腰后。

眼见马车停了下来,公府守夜的人已经到了车外。

沈明语一着急,也顾不上许多,急忙站起身来,先拿了张毯子盖住萧成钧,再急慌慌推开了车门。

她两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冲外面道:“竹烟,快来扶三哥回去!今夜宫宴上他替我挡酒,一来二去醉得人事不省了。”

“外头还下着雪呢,赶紧搀他回去?,别惹了寒,免得明儿起来犯头疾了。”

竹烟忙转身来看,见萧成钧神色迟钝,错愕道:“哎哟我的少爷,怎生醉成这样!”

一面说着,一面扶着人下了马车,小心往府里走去?。

连翘探头一瞧,见沈明语也是满脸通红,急慌慌地过来搀扶她,又高声?冲府里唤人。

一时打伞的、接应的、提灯的,乌泱泱一帮子人簇拥过来,把沈明语和萧成钧送回了各自的院落。

……

刚进了兰亭院,竹烟扶着萧成钧上了台阶,就撞到守在廊下的玄池。

“怎么回事?”玄池挑了挑眉。

竹烟叹道:“这么些年?,没见少爷喝醉过,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是应酬太多了。”

不等玄池开口,冷不丁那一身酒气的人忽地站直了身子,动作随意推开了竹烟。

竹烟睁大了眼,张嘴唤道:“爷,您醉了,可别摔着。”

前头萧成钧目不斜视,没理睬他,步履平稳朝屋里走去?。

“傻子,这能醉了,那早死千百回了。”玄池双手抱胸,对?竹烟嗤笑了一声?。

萧成钧昂首走进正屋。

屋里黑黢黢的,一片静谧,只有暖阁里透出点昏黄烛光,微弱摇晃。

槛外富贵锦绣,盛世喧嚣,槛内却?冷清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