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语穿戴完毕后?, 才听得屏风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如今东宫已经大婚,她算是?摆脱了文华殿的差事,只是?早起成了习惯, 往常闭着眼也能?洗漱穿戴,但今儿脑子发晕,大抵是?做了一整夜的梦,她脚步发虚, 几乎是?慢腾腾挪到了萧成钧身?前。
半夏已经备好早膳, 兄妹两?人?一起用膳过后?,对坐着, 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彼此都有心事,一时四目相顾, 默然无语。
沈明?语先抿了口?雪顶含翠,隔着氤氲茶雾,悄悄儿觑他,脑海莫名浮现出昨夜的梦,登时耳尖微微发热。
她到底是?心虚。
过往十六年, 她披着个假壳子, 与人?接触得少,也不设男女大防, 故而?平时和哥哥难免关系亲密了些。
但她终究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现在回忆起过往种种亲近,只觉得自己举止僭越,竟对自己的兄长又搂又抱。
昨夜, 她还?在梦里对他做出那等难以启齿之事,简直是?亵渎了这份兄妹情谊。
但转念一想,做梦而?已,不叫他知道也无人?知晓。
沈明?语咳了一声,先开了口?:“三哥,一早来寻我所为?何事?”
萧成钧沉吟良久,忖度道:“我知晓你喜欢热闹,盼着去?城头看除夕焰火,我也答应了你……君子重诺,我本不该轻易许你诺言……是?我对你不住,除夕夜,我怕是?不能?陪你出去?了。”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话,慎重至极。
沈明?语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目光从他好看的唇形上?移开,呆愣着问:“出什么事了?”
萧成钧便将兰娘发病的事简略说与她听了。
沈明?语松了口?气?。
方才有一瞬间,她差点儿以为?哥哥知道了自己做的梦,不想再搭理她呢。
她温声道:“没事儿,今年不去?,明?年去?。咱们还?可以一起过好几个年呢,阿爷来信说了,前线僵持不下,他怕是?要在靖边驻军两?三年。”
她惯是?这样贴心。
萧成钧备好的其余说辞没用上?,犹豫了片刻,淡声道:“你若实在想去?看,叫五郎陪你去?,别跟着袁小侯爷出去?厮混。”
沈明?语道:“我哪儿也不去?,不是?说了嘛,就想和你去?。”
萧成钧蹙眉,“都是?哥哥,哪里不一样?”
她却没解释,只嘟哝道:“哪里都不一样,总归不去?。”
“除夕夜咱们也可以在府里放焰火呀!”
萧成钧抿着唇,没有再开口?。
沈明?语含笑看他,心想只有两?个人?独处时,哥哥总是?很好拿捏的。
她复又想起那个梦来。
沈明?语犹豫再三,闷了会儿才开口?:“哥哥,你还?记得昨夜的事吗?”
萧成钧轻轻摇头,说没有,“昨夜我喝醉了,是?否有不妥之举?”
沈明?语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难得见你醉酒,下回可不能?喝醉了。”
他神色平静如常,轻抿了口?茶,又问:“我听竹烟说,你昨夜上?马车时神情很是?恍惚,是?不是?有烦心事?”
提及此事,沈明?语耷拉着嘴角,不由得沮丧起来。
她只好长话短说,将李珩逼她喝酒之事三言两?语说清楚了。
萧成钧目光冷下来,“你很怕他?”
若要说她为?何怕李珩,就要解释她的梦境,他再深问几句,一来二去?地绕弯子麻烦。
沈明?语想了想,道:“他这个人?行事激进?,手?腕狠辣,若叫他知道我身?份秘密,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这回,萧成钧沉默了更久。
沈明?语本想叫他不要忧心,可这话自己也没底气?,如何说得出口?。
于是?,两?个人?又陷入安静之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