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赵参将和阿爷的往事,但她很明?白赵参将的大儿子为什么死了。

赵参将的儿子是赵瑞,是她亲手杀掉的。

林方廷早就?说过,圣上只?是暂且听信了萧成钧的建议,事情并未尘埃落定,要彻底打消圣上的疑虑,还需要时间证明?。

萧成钧为何会匆匆南下办事,她昨夜已经听他说过了。

自开?春后,雨水便比寻常年份多了许多,若按照往年经历,仲夏时节江淮流域大抵是要闹水灾,皇帝催他南下收款,也是为了早早做准备,免得国库吃紧。

她本以为,而今皇帝紧张甘州动向和江淮水灾,不会随意?再?动摇臣心。可是若赵参将此?刻趁火打劫,她没有办法确保皇帝不会突然改变心意?。

萧成钧离京,袁为善出?征,林方廷也没法帮她,她得自己解决赵参将。

况且,赵瑞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要是等赵参将查出?来?真相,他一定会疯狂报复。

看来?,只?能斩草除根,快刀斩乱麻。

“赵参将为何和阿爷不对付?”她眉头微微蹙起。

樊启眼底起了寒芒,“他早年在边关驻军,曾经滥杀镇压过流民……是普通民众,老弱妇孺。”

边关战火硝烟四起时,流民流离失所,偶有骚乱也不罕见。

沈敬鸿和晋王在这点上作风倒是一致:他们对滥杀无?辜民众极其反感,尤其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乌鞑犯边以致流民骚乱固然可恨,但靠着屠杀寻常百姓建功的人?,绝非善茬。

“这事,当年先帝怎么说?”沈明?语也是心头一凛。

“先帝并未在意?……世子,我们要不再?拿这事先发制人?,叫人?参他一本?”樊启问。

沈明?语思?忖了良久。

她觉得这主意?不行,在没摸清圣上偏好前,贸然提及当年之事得不偿失。

“樊将军,你?能摸透圣上心意?吗?”她慢慢开?口,“我觉得,对付一个人?,应当是找熟悉他的对手,而非自己贸然冲动。”

赵参将当年行事暴戾,但他多年相安无?事,想必自有保身的手段,她不清楚对方底细,不能直接出?头。

“你?给我说说,当年唾弃他此?等恶行的,还有谁?”她最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樊启望着身前单薄的少年,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神色平淡时,眉眼里有几分沉静。

有点像他见过的一个人?。

清远坊紧邻德胜坊,常有官员在此?设私宅,寻常人?等不会轻易涉足。

沈明?语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一眼就?望见黑漆的兽首铜扣大门,端肃而厚重。

沈明?语对这地方再?熟悉不过。

这是林府,她原先在文华殿进?学时,每日散学后都要来?这里跟着袁为善兄妹习箭。

沈明?语吩咐随行的人?去递帖子,林府管事看清来?人?,眉心拧起。

虽说原先自家小侯爷与沈世子来?往密切,但如今小侯爷出?征离京,沈家又出?了事,圣上没发话前,京中权贵谁也不敢和沈家交往太深。

管事的堆起笑,说:“咱们家大人?现下不在府上,世子要不改日再?来?拜访?”

沈明?语自然认得这位管事,当初沈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时,人?每回?见着她都是塌腰躬身,殷勤得很。

而今却大有一副人?走茶凉的态度。

沈明?语倒也不是不在意?,只?是梦里早先尝过这等滋味,并不过分的纠结。

她亲自下了马车,沉声?道:“我是来?拜访平阳郡主的,烦请您通融。”

听到这里,管事的松了口气。既然不是见阁老,那就?不是朝堂上的事,过分刁难眼前人?也怕日后小侯爷算旧账,于是说让她等会儿,叫人?去通传一声?先。

过了片刻,平阳郡主身边的嬷嬷亲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