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弱,朝堂风声鹤唳,另立太子的声音也渐渐昂扬。

但如今乌鞑犯边,太子的舅舅虽无将帅之才,也跟着靖南王去了前线,碍于王将军沙场功劳,朝臣们?暂且不敢去圣上面?前讨没趣罢了。

可是,若太子有三长两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故而,这几?年太子看诊的时候,多半是被她压下来?的,太医院的档也备了两份。

皇后揉了揉额头,慢慢朝外走去。

她睨了一眼安静伏地的纤薄身影,淡淡道:“起来?吧。”

沈明语撑着发麻的膝盖,忙道了声“谢娘娘恩典”。

她的声线听?上去温和?平静,不骄不躁,年纪虽不大,却透着股宠辱不惊的散淡。

皇后斜倚在靠窗的榻上,余光一瞥,却是对袁为善道:“阿善,你先去里间,你表哥惦记着你过来?。”

袁为善没动,望了望身边的沈明语,欲言又止。

沈明语始终乖巧站在原地,老老实实垂头,没有抬眼。

他犹豫了片刻,上前轻声道:“娘娘,沈世子平日?最是循规蹈矩,若有哪儿?冒犯了殿下,还请娘娘网开一面?,念在他年少,往后多加以管束便是。”

皇后不耐地挥了挥手,叫人拉他下去了。

窗前只剩沈明语和?皇后两人。

“抬起头来?。”

沈明语才仰起脸,看见榻上的皇后斜倚堆绣之间,模样端庄肃丽,与太子生得相似,只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厉色。

“倒生了张乖巧的脸。”皇后语气淡淡,上下打量了几?眼,心里有所思量。

这位到底是沈棠的儿?子,生得尤为漂亮,眉眼含情,显出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若是个姑娘家,不知要何?等惊艳。

“前几?日?,你和?太子去了哪儿??”她开门见山,冷声问:“你不知他素来?体弱,还领着他大半夜去吹风?”

沈明语忙又跪下去,垂首道:“是臣思虑不周,请娘娘责罚。”

看她毫无辩解,一副任凭打骂的模样,皇后更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复片刻前的平静,声调微扬,“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罚你!”

“殿下不懂事,你做臣子的也不知分寸吗?本宫给你次机会,好好儿?说清楚,那?夜除了你,殿下到底出去见了何?人?”

沈明语伏地道:“禀娘娘,那?夜确实只有臣陪着殿下,一并去德胜坊逛了圈,殿下近来?为国事劳身焦思,如今又因大选分神,忽地想散心透气也是有的,臣万万不敢欺瞒娘娘。”

她暗暗留意皇后神情,见她态度依旧冰冷,但怒意稍消,又叩头道:“臣当?夜劝阻多次不成,只能陪殿下同行,不敢指望为替殿下分忧,只盼殿下心意顺遂,好叫他宽宽心。”

殿内一片沉默,皇后未曾出声。

她得的线报说,太子在德胜坊放烟花哄人,还以为他是为太子妃人选之事与自己赌气,出去与小姑娘厮混了,谁知竟然只是这样?

沈明语悄悄抬眼,看皇后神色微微松动,还欲请罪,忽听?得皇后一声“咦”,嗓音难掩错愕。

她忽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沈明语跟前,指着她束发的金簪,抖着声问:“本宫问你,此物从?何?而来??”

沈明语后知后觉地?*? 想起,因着萧成钧送了她一对金珠发簪,她欢喜得很?,这几?日?都?戴着。

皇后所指之物,正是她束发的那?根金珠银簪。

她伸手轻摸了摸发簪,正要回话,见皇后投向自己的两道视线凝重,晦涩幽暗,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那?夜她在灯下仔细比对了两支发簪,看似如出一辙,但衔珠的仙鹤有细微差别。她的生母沈氏留给她的那?支,鹤翅往左,萧成钧多赠与她的那?支,鹤翅则是往右。

瞧着,这两支发簪似乎从?前是一对。

看皇后神情激动,沈明语凭直觉判断,皇后不仅认得这东西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