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宫人过来,说是皇上要他去寝殿伺候。
阮元虽有不愿,但同样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任由宫人给他换上了轻飘飘的纱衣,满脸赤红地往寝殿那边走。
阮元发誓,他真的没有故意偷听,完全只是巧合。
行至寝殿窗外,里面的对话让阮元瞬间停住了脚步。
偷偷往里看,除了背对着他的楚煜,对面那位是个面孔很熟悉的老御医。
老御医神色悲怆,几乎是在哀求了:“皇上,您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又如何能长命百岁呢!”
“许多年前就跟您说过,轻易不要动用内力,那只会加剧您体内毒素的流动。”
“更何况这么多年了,除了当年阮公公给您找来的两份药引,剩下的两味药一直没有下落,您的毒,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要是您以后还肆意动武,那往后...”
后面的话不能直接说出,老御医只能长叹一声。
是之前抓捕阮元的时候,楚煜不得不动用了内力,不想刺激到了体内积毒,一发作就是来势汹汹。
他屈指敲着桌面,面无表情地静默片刻,突然问:“朕还能活几年?”
“皇上慎言!”老御医被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去,冷汗涔涔,“皇上得天庇佑,定能长命百岁!”
楚煜嗤笑:“没事,直说就行,朕不怪罪。”
“这这...”老御医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可是只看他不断躲闪的目光,楚煜也大概明白了。
“行了,退下吧,御医看着开点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至少等朕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也省得让大楚亡在朕手里。”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明君,可还不愿意担上亡国之君的称号。
先找个继承人,再去死,当然还要带上他的元元...
楚煜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种结局好像也不错。
就在御医得令将要退下的时候,偷听了许久的阮元也悄默默离开,他转身回到偏殿,凝神静气,确定周围的暗卫不在,蓦然松了口气。
楚煜快要死了。
想到这个的时候,阮元第一次没有出现恐慌,反是神经质一般,笑得不可开支,捂着肚子许久直不起腰来。
当天晚上,欢好之后,阮元拖着疲惫的身体,忍着心底的不适,一点点地蹭回到楚煜身边,他问道:“主子,奴才欠您一条命对吗?”
当年初入楚皇宫,若是没有楚煜伸手拉了他一把,阮元实在说不准自己能在先皇手底下活多久,或许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欠一条命,这么说也合情合理。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楚煜直觉不对,当即警惕。
谁知阮元又是笑,或者说在面对楚煜时,他只剩下「讨好的笑」这一个表情。
“主子息怒,奴才只是有感而言,感念主子当年相救之恩。”阮元说,“是奴才之前不知好歹,惹主子大怒。”
“奴才有罪,请主子责罚。”
楚煜听闻这些,眼中怀疑不减,他警告道:“朕不管你说的是否真心,可元元,别忘了上次的惩罚,你要是真想从此变成残废,那就尽管作怪。”
“朕说了,只要你乖乖的,你想要什么都有,犯不着自找罪受。”
楚煜不耐,烦躁的按了按额角,本想再警告两句,可阮元已经截断了话题。
“是,奴才晓得了。”他敛眉应是。
可在楚煜起身去清理身上污秽的时候,阮元也慢吞吞地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胸前的红痕。
既然只是欠了一条命,那把这一条命还上,就能两清了吧?
皇上需要根治积毒的药,恰巧他知道剩余两味药引的下落。
帝王之命,比之他一个奴才,那可是值钱了太多。这般偿还,也算给了这么多年的利息...
阮元想着想着,痴痴地笑了起来,阴沉了多日的眸子里,总算出现微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