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回了自己的小院,入乡随俗地用釉子叶去晦,又彻彻底底地清洗了一遍,算计着早朝快结束,这才换好新衣,带着子宸去往御书房。

凭着阮元对楚煜的了解,待他到了御书房外。果不其然听见门口的侍卫道:“皇上刚下朝过来。”

“好。”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眨眼间,面上就再无多余的情绪,一贯的古波不惊,就连手中的拂尘都静静地垂在臂弯里。

阮元转头对子宸交待:“在外面候着吧,有事咱家会叫你。”

“是,干爹。”

阮元的脚步极轻,要不是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楚煜都没能发现他的到来。

楚煜立在桌案后,持笔写着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后,很快收回视线:“折腾了这么久,总算出来了。”

阮元停在桌案一侧,娴熟地挪过砚台研墨,闻言低头认错:“是属下的疏忽。”

“嗯。”楚煜应声,“有你的疏忽,也有朕的不是,不过这回也算是个教训,往后做什么事低调点。要不是你遭了太多人记恨,也不至于被群起而攻。”

他说话极不负责,也没去管阮元遭人记恨,可不都是为他挡了刀?

楚煜并没有说一开始应许朝臣的谏言是为了什么,阮元兴许猜到了几分,但他也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

两人明明应该是最信任的一个整体,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份来自上位者的猜忌,让他们逐渐步入一个诡异的平衡。

不过有了这回的「清奸佞」一事,楚煜多多少少也有一点补偿阮元的心理。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收尾,他放下手中的毛笔,下意识地伸手,阮元已经提前备好了湿帕,见状赶紧递给他。

“元元啊……”这个称呼一出来,阮元就控制不住的心一颤。

按惯例来讲,每次楚煜这样喊他的时候,只要不是在床上,一准儿没好事……

偏偏这一回,楚煜说:“元元也算受苦了,之前的伤势好些了吗?要是有什么不对尽早传御医来看,朕之前不是还赏给你进贡来的金疮药吗,别抠抠索索的,该用就用。”

被他这么一关心,阮元颇是受宠若惊,都忘了要回话。

索性楚煜也不在意:“至于你之前离宫的事情……”

“主子,求您别……”阮元面色一变,下意识地又要求饶。

楚煜摆了摆手:“听朕说完,念在你这么多年跟着朕的份上,朕便信你一回,也不追究了。”

“你不想说,朕也不问了,省得你一天天愁眉苦脸地为难。”他转身看过来,“不过要是还有下一次,元元,你懂的。”

阮元当然懂,甚至不用等到下一次,他现在预想一下,都出了一身冷汗。

雷霆雨露皆君恩。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煜便觉得他已经做到了极致,阮元也该谢恩了。

别看阮元跟了他许多年,但在楚煜想来,比之其他人,阮元不过是多了些本事,又有个暖床的作用。

说白了,也只是下人奴才,任他使唤。

片刻沉默后,阮元如他所愿。

他退后半步,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谢主子,属下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楚煜把人叫起来,看着阮元面无表情的脸蛋,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手欠地抵在阮元嘴角上,按住往上一拉:“来,给朕笑一个。”

阮元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猜测着自己的模样或许不是太好看,又特意调整了嘴角的幅度:“呼哈!”

“哈哈哈!”楚煜被他逗乐了,放声笑出来。

阮元被他感染,笑容中也多了点真诚。

楚煜活络了一下筋骨,突发奇想道:“朕记得御书房里有放伤药,不如你直接在这边把外衣褪下,朕给你上药吧。”

“啊?”阮元这回是真的愣了。

楚煜越想越是合适:“委屈你在天牢里待了这么多天,又被没眼的人伤到,金银财宝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