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凭着阮元向上爬的毅力,未必会比现在的境地差。

凭心而论,魏文良的话一点错没有。

“相反,你身上流着魏皇族的血,却为灭国仇敌效力,魏子宸,我真不知道说你蠢还是说你没良心。”

阮元面色发白,他嘴角直哆嗦,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在他长久的沉默下,魏文良也跟着消音。

“我的好侄儿,叔父言尽于此,剩下的,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吧。”话落,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满眼的惋惜和愤慨。

“哦对了。”临走前,魏文良突然想起来,他转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效忠的那位皇帝,跟听风楼的关系应该不浅,听说听风楼楼主行踪诡秘,却有人看见他消失在皇宫再未出去...”

“侄儿若是有时间不妨想想,你那皇帝要是早知道了一切,却故意不跟你挑破,这么多年下来,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他毫不掩盖自己的恶意揣度,更是故意说给阮元听,能不能引起阮元和楚煜的嫌隙不说,至少也足够让阮元上心了。

自上次修王府后,这是阮元第二次听说主子兴许和听风楼早有联系...

他没想着要去拦下魏文良,从上次他被递消息他就知道,魏文良这些年经营起来的势力,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要是这回将人制伏,就怕不仅不能如愿,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

此时此刻,他更在意的无疑是:假如主子早就知道了他的来历。

只是假设的结果阮元还没猜出来,他就被楚煜叫去了寝殿,时隔几日,楚煜总算能回来歇息片刻。

熟悉的见礼后,楚煜先开口。

“如果,朕是说如果”他刻意前调了前提:“如果朕这次保不住你,不得不砍了你的脑袋...”

阮元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他深深垂头:“是属下无能,给主子惹了麻烦,所有后果,属下一力承担。”

“啧!”楚煜在桌案后踱步,片刻沉默后,他蓦然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朕可以帮你假死逃脱,事后你再改个名换张脸回来,你可以吗?”

话音一落,只见阮元猛地抬头,眼中全是不敢置信,楚煜被他的目光刺得不适极了。

许是受了魏文良的影响,阮元心头蓦然生起一股浓烈的不甘:“主子是说属下在丢了名姓后,连脸都要换掉是吗?”

多少年来,他还是踏出了顶撞主子的第一步。

“砰”楚煜反手打翻了茶盏,杯子被大力掀起,一直砸到阮元身上才落下。

温热的茶水顺着阮元的前襟缓缓淌下,很快在地上形成一小摊水渍。

“放肆!”楚煜勃然大怒,“你是在怪朕给你赐名,用了两年后又嫌弃了?”

阮元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他脸一白,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属下不敢,主子息怒。”

楚煜死死地盯着他:“更何况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能活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叫什么用哪张脸,不过一个称呼一副皮相而已,你还是你,换不换不都是你自己,又有什么不一样!”

阮元想反驳,他丢了一切,只剩下一张脸。倘若连这张脸都变了,他还是他吗?

阮元不知道假如真到了那一步,他到底是假死换脸回来苟且偷生得好,还是直接死了得好...

但迎着楚煜的盛怒,他终究不敢多说了。

“罢了,事情还没到最后不可挽回的地步,以后再说吧。”望着阮元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姿态,楚煜难免烦躁。

他不耐烦地赶人,可不等阮元站起来,他又换了措辞:“等等”

“主子有何吩咐?”阮元刚起了一半的身体又跪下去。

“你别走了。”楚煜有些不自在,可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去偏殿吧,朕会让宫人都退下,你自己留在偏殿,要是有事朕也方便找你。”

“是。”

这时候的阮元还不明白他留到偏殿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