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晌过去,阮元凄惨一笑,畏缩在床脚,躬身磕头,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许久不起。
他不能拿皇上怎么样,可又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假装那些画轴书信不存在……
皇上在寝殿待了两刻钟就出来了,还带着滔天的火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楚煜的盛怒,虽是不知道原因,却不妨碍宫人们天马行空,不过一晚的时间,宫里就流传出了不同版本的猜测。
而楚煜在怒气冲冲地回了御书房后,才后知后觉:那是他的寝殿,被气跑的人怎么成了他,不应该是阮元滚出去吗?
这么一想,楚煜心头怒火更胜。
可是到了现在,他走都走了,也不至于再回去赶人,太丢份!
就这样,他待在御书房一夜,含着一肚子的闷气,几次咒骂阮元混账。
清晨时分,皇帝寝殿内。
阮元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床脚处,他想了很久,最终大脑归于空白。
直到此刻,他眼中的光亮已经全灭了,空落落地瞅着地面,投下一片阴影。
就在这时,只听他身侧传来细微的声响,伴随着一声问候:“阮公公早。”
阮元浑浑噩噩地看去。
是副熟面孔。
当初他被关押在天牢时,那个替魏文良传话的假狱卒。
这回他换了一身内侍的服装,猫着腰跳窗进来,行止十分贴合太监的样子。
阮元没有说话。
那人带着笑模样,一开口就抛出一枚惊雷:“小人听说,公公昨天发现了点东西,您现在相信大人没骗您了吧?您信任的皇帝,可是早就跟听风楼有牵扯,将您的底细翻个底朝天。”
“可怜呐可怜,皇帝分明知晓百事,对您却还是该打打该罚罚,实在居心叵测。”
阮元神色一凛,双腿用力,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极其私密的事,除了他和楚煜,以及几个轮值听去的暗卫,应该没人知道的。
那人摆摆手:“小人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小人这回来,其实还是传话。”
“大人想问问您……倘若有一个反楚复魏,再现大魏辉煌的机会,您愿意参与进来吗?”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出所来目的。
与之前不假思索的拒绝不同,这一回,阮元静默了。
来人看他的样子,心念一动,再次说服道:“公公不妨仔细想想,我等也没要你现在就做什么,不过要您一句准话”
“您乃大魏正统血脉,扛起反楚复魏的大旗,您当仁不让,我等甚至都不需您直接对上皇帝,就只要您做定心丸,让所有大魏遗民知道,大魏还没亡,还有殿下活着!”
他做好了磨破嘴皮的准备,不想他话音刚落:“好。”
阮元冷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蛊惑的话语,那人一愣,旋即欣喜若狂:“公公所言可当真?”
“当真。”
再三确定了阮元不会反悔,那人悄然笑了,没忍住嘲讽了一句:“阮公公也不过如此嘛,嘴硬坚持了那么久,最后不还是要背叛了你那皇帝。”
“既然公公已经做出了选择,小人就不打扰公公了,先行告辞。”
直到那人离开,阮元望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不是。
他没想着背叛,哪怕事到如今,他也从没想过要背叛,他说的所有话,都是故意说给暗处的人听的,然后再一步步传到楚煜耳朵里。
阮元就是极其叛逆的,想试试主子的底线
您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不是手下能人繁多,把我扒得明明白白吗?
那现在我想勾结外人背叛您,您是不是就要……忍无可忍,欲杀之而后快了?
只阮元不知道的是,早昨天深夜,楚煜实在气不过,叫了所有或明或暗跟着阮元的人。
“以后都不用跟着了,养不熟的蠢狗,朕费那个心思!”
是瞒了他